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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小哥。”
頭上抱著青色布巾的婦人,挎著一隻竹籃,籃子是南山印刷廠做的。她站在西市南門街口,好一會兒,才上前喚了一聲正在佈置掛架的龐缺。
“孃孃有甚麼問的?”
掛架上撐著麻布,作了畫,是個招工的告示,邊上還站著西市令監的佐官,還有萬年長安的主薄,當官的親自到場,也是少見。
不過憑藉陸飛白的關係,這些人過來,也是正常。
“小婦人是來問一問小哥,這告示上,說的可是招募織女?”
“孃孃,不是尋常織女哩。須是精巧的能手,甚麼花色都能織出來才算。”龐缺一臉的呆傻,旁邊萬年縣的吏員都是交頭接耳。
有兩個小聲道:“這小郎,怎地瞧著那般呆傻?張梁豐用人……”
“咳嗯!”
當官的聽到吏員在那裡說話,眉頭微挑,提醒著他們不要亂說話。
好一會兒,萬年縣主薄才看也不看沉聲道:“募工闡明所需即可,倘使來了精於算計之輩,尋了些狐朋狗友,豈不是壞了大事?”
幾個吏員說話的沒說話的,竇氏愣了一下,這才覺得很有道理。
說來也是,長安城中,誰不盯著華潤號的動向呢?更何況這一次,還是朝廷有所動作,宮中也發了過來小一百個女工,說是要扔過來培訓。
只這一回,就是跟皇后還沾了干係的。
“小婦人不識字,只聽旁人說起這個。不知道這工錢,當真那般高?”
唐人雖然灑脫,卻也很少把財貨掛在嘴邊,顯得很low,不夠檔次。再一個,商賈這事兒,賤人乾的事情,誰還能主動把自己劃入賤人的行列不成。
不過這婦人一派端莊,雖然算不上明豔動人,卻也別有一番自信氣質。饒是萬年縣的主薄,也是微微讚歎。
只是這氣質絕佳的婦人,一開口便是工錢,著實減分不少。
“孃孃放心便是,只需入內織上一段,若是合用,工錢是分文不少的。”龐缺說罷,又想起了什麼,很是認真道,“俺們懷遠的工坊,主任一職,如今一月能得三十貫。在長安,小戶人家,大約是要做上一年的。”
他一本正經地說著,說的那幾個京中吏員都是嘴角抽搐,心說這特麼要是真的,老子這公門的營生也不幹了,跟你們老闆混去。
京中衙門,若是那些清水地界,別說吏員了,就是當官的,也得借錢才能留京。這幾年京城房價節節攀升,小官僚租不起啊。
前幾年,長安城內還有種地的,自給自足,很是稀奇。可這幾年,一晃眼,米糧不值當甚麼,可這衣食住行,光吃算得了什麼。住行開銷著實嚇死人,好些個京城官僚,一咬牙,走了門路,外放到郊縣做二老爺三老爺去了。
“三十貫!”
周圍有人聽了,大叫起來,“這一年豈不是……豈不是……得好多錢?”
算術不好,沒算出來。好幾個人都是笑了起來,那被笑的人也不覺得尷尬:“西市小鋪面的檔頭,一年也才三十貫出頭。這……這織工怎地這般利市?”
“甚麼織工,是主任!”
龐缺眉頭皺著,糾正了好幾人的說法錯誤,“俺們工坊用的是水機,幾排機子在一個大間,一排紡車,就算是一個車間。一個車間配一正二副三個主任,這主任常人可做不來,工技絕佳不說,亦知調配運轉之能。俺家郎君說了,這等大才,一月才三十貫,便宜的很。”
瞎嚷嚷的龐缺讓更多的人一起嘴角抽搐,有人認識他,多是一些坊間的小郎,還有幾個跟青皮搭夥玩耍的熊孩子。窸窸窣窣地說了一通,有人知曉龐缺是張操之的人,頓時驚歎道:“這張梁豐,當真是歎為觀止。”
這裡說著,那婦人觀察了周圍,這才點點頭,將籃子放在一旁:“小哥,可是從這裡進去?”
“是了是了,孃孃只管去就是,有人帶著,不會走岔。”他說罷,又道,“孃孃只管織一段出來,若是合用,當下就取了的。”
“多謝小哥。”
“不謝不謝,俺家郎君說了,事情說的細一些,免得做事如拉磨,跟萬年長安縣衙似的。”
婦人呆了一下,圍觀群眾直接懵逼。
“哈哈哈哈……”
“這哥兒妙不可言!”
“龐大郎,你這般說話,可是傷了人家的心呢。”
“這張梁豐的隨從,怎地是個瓜娃兒。”
萬年縣主薄黑著臉,一副生無可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