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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心裡已經有了些底兒,但真的聽他親口說出來,杜薇神情還是迷怔了片刻,才緩緩福身道:“是。”
她本覺著宮留玉是個絕對理智的人,在任何時候都能站在對自己有益處的一方,所以這次她才敢大著膽子把他也算計了進去,她知道他惱歸惱,但做這種對自己有好處的事兒的時候是不會拒絕的。可現在看到他冷到極處的表情,她頭一次覺得有種莫名的揪心。
她想了想,福身道:“這事兒不是一方能成的,督察院的不是要求幾個賬房先生抄錄賬本子,然後讓西北行商畫押嗎?賬本原本您弄不到,這個抄錄之權您弄到應該不難吧?”她又垂眸繼續道:“還請您準備墨魚汁子給奴婢。”
她不等宮留玉發問就繼續道:“墨魚汁子也是黑色的,寫出來的字和平時用墨水寫出來的字並無區別,只不過過上個幾日就會慢慢地消失,咱們抄錄的賬本子明著看上去是和原本一樣,別人若是查驗賬本內容,必然查驗不出結果來,到時候哄著那個西北行商畫了押,等再過幾天文案的時候,上面的字多幾筆少幾筆或者多字少字,就跟咱們沒得關係了,等賬本子一改,江指揮使自然可以脫險。”
金陵離海邊不近,而且如今又是冬日,墨魚並不好弄,不過這對宮留玉來說倒不是什麼大難題,他一直想在賬本上下文章,沒想到卻是進了死衚衕,杜薇卻另闢蹊徑,直接想出了改賬本的法子,他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淡淡道:“我立時命人給你備上,你需要什麼只管向陳寧討就是了。”
杜薇緩緩點頭,兩人默默無言,她忽然垂頭道;“是奴婢對不住您。”然後就躬身走了出去。
有些事兒她不是不知道是錯了,可明知是錯的還不得不做,這才是無奈之處。李家想要她的命,可她親孃還捏在李家人手裡,她就是想想個狠毒的法子把李家連根拔了也不能,偏偏她的身上的隱秘又沒法對宮留玉說,就是想光明正大地求他幫忙也不能,她也只好想出了這麼一個交換的法子,人生的不如意之處,大抵就在於它的錯綜複雜,你算計來我算計去,那點子情分也就算計沒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她走出了抄手遊廊,長長地嘆了口氣。
宮留玉果然說到做到,她剛回屋不久他就命陳寧把要的東西送來了,杜薇用毛筆沾了墨魚的汁水慢慢地寫著,其實這改也是有方法的,比如賬本上寫著‘紫貂四百’,那個‘百’字就可用墨魚汁子寫,等到了時候,上面的字自然會變成‘紫貂四’,足足少了十倍,紫貂四十可以說是受賄,四條紫貂最多算是送禮。
還有記下江夙北的回禮,他知道這行商存的是什麼心思,所謂回禮也不過意思意思,杜薇卻要讓兩方數額相等,必須得在數量上下文章。
前世她也是憑著這個法子才得了江夙北的賞識,如今她為著自己,還得救江夙北一次,有的事兒果然躲也躲不掉,她循著前世的記憶慢慢地改著,又怕時間太短字跡消失不了,便時不時吊著火爐烤上一陣。
她連夜趕工,終於在三天之前抄錄完了交給宮留玉,至於之後的事兒就不是她該操心的了,反正宮留玉和江夙北能辦妥就是了。
她做完了這些活兒,連夜收拾東西離開了他的正院,那天從傍晚就下起了雪,簷下的燈籠被拍的啪啪響,在門首交替變換出一層迷濛的光,她沒注意到的是,他立在門口目送著他離去,神色複雜,等她若有所覺地轉過頭去的時候,門沿上卻是空無一人。
杜薇這次從正院到西府算是被貶,當然沒第一次住在西府那麼大的體面,所以只分了間偏屋,冬冷夏曬的,她也一言不發地走了進去。
她抬眼看了看屋子,裡面空蕩蕩的,只有鋪了薄被的木板床,和一張四方的桌子,連個暖爐也沒有,她一轉頭問帶自己過來的管事娘子:“這裡沒得爐子嗎?”
那管事娘子眉眼細長,瞧著有些眼熟,聞言揚了眉毛,神情滿是尖酸:“爐子?你還想要爐子,還當你是在正院裡做活呢,我說姑娘啊,你又不是主子,咱們做下人的就這待遇,不比主子金貴,你既然掉出了安樂窩,那這些苦也合該你生受著!”
杜薇仔細打量了她幾眼,直看得她有幾分心虛地別過臉,才慢慢問道:“敢問嬸子和紅玉是什麼關係?”
那管事娘子一怔,下意識地答道:“那是我侄女。”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就答了,惱羞成怒地道:“你問這個做什麼,跟你有甚干係?!”
杜薇長長地‘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