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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馬手札(雙重生)》最快更新 [aishu55.cc]
天際幽暗,竹葉積著層薄薄的雪,待從石將回廊下蔑竹燈籠一一點燃,窗牘上印出叢叢竹影。從石的身影越來越近,他立在門前恭敬道:“郎君,侯府崔從硯求見。”薛從硯是陸潛的家臣。
月掛西樓,東風嫋娜,竹葉搖擺樹影紛亂。很快崔從硯行至廊下,他身影高大,隻立在廊下,並不進內室,他自幼隨陸潛左右,侯府許多事情他心知肚明。譬如這座宅子雖掛在侯府名下,可實際上屬於懷王宅邸,故而尋常時日陸潛很少踏足,唯有與懷王有事相商才會來此。今朝他方一進宅,見到那輛棠枝馬車,便知懷王已至此處。
崔從硯俯身行禮,恭敬道:“郎君,聖人既抵大明宮,旋即御駕出宮朝湯峪方向去了......”接著他又說起侯府的事,幼棠無甚關心,無聊的轉目看向了對面下棋的陸即明。
陸即明食指壓著一枚青玉棋子,目光專注望著裱錦棋盤,他眼中有絲絲素光跳躍,待一枚棋子落下,他方才分神與崔從硯低聲交談。阿頌掀起獸足團花紋方熏籠,從中嵌起幾塊燒紅的金絲炭,室內瞬時暖了起來,阿頌收拾著捻起一塊帕子,細緻的擦掉熏籠上的炭痕。
聽他們一言似是侯府有要緊事,幼棠也顧不得與陸即明敘舊,暫時將兩廂訊息互通有無,便當即送陸即明回侯府。因聖人駐蹕湯峪,她這會子倒也不急著回宮去了。
這會已是酉時三刻,夜既已深,坊內卻正是熱鬧的時候,人聲喧鬧,紛紛攘攘由遠處傳來。幼棠有些煩亂,乾脆放下手中書卷,推開青窗探首而望,平康坊最熱鬧之處北里,那處坐落著一棟三層相高的酒肆,其與左右兩側矮樓以飛橋相連,珠簾翠幕,燈火通明,晃晃耀目。
這處宅子正好位於平康坊。阿頌扔了帕子,湊到她身前,張望了好半晌。見她如此,幼棠將一案書冊推開,雙手搭在熏籠上暖著,不經意的說道:“阿頌,之前你逢旬休出宮可曾來過東市?”
阿頌意興闌珊:“未曾呢,只隨著何大監在西市打轉。”
幼棠將窗扇推得更開了些,指了指遠處那樁燈火通明的小樓:“今日左右無事,何翁也不在身邊。”
阿頌兩眼立即綻滿了驚喜:“殿下!奴婢可以出去嗎?”說罷她又有些猶疑:“東市,嗯平康坊也不是獨身女兒家去的地方呀。”
反正閒著也是無心做事,幼棠心道不如趁此良機去平康坊,說不得能提前見一見薛曇奴也好。幼棠站起身,略一整袖,“走吧,孤也未曾去過呢。”
阿頌欲言又止看著幼棠的腳踝,很是憂心,嚅囁道:“殿下的腳不疼了?奴婢也沒有很想去的。”
幼棠動了動腳踝,雖說仍是不適,但是料想也無大礙,何況如今玉京時興出門乘擔子,思及此幼棠對從石吩咐了句。不多時一頂小轎似的擔子就停在影壁處了,阿頌還未見過這般新奇的乘輿,她好奇的望了望,那擔子頂子尖尖,似個六角亭一般,每側懸掛著數層輕薄紗帳,夜色暗暗,外面的人也看不分明。
這出宅子距離北里很近,約莫一盞茶功夫,他們就到了玉京城夜裡最熱鬧的地方。
北里畫樓交映,白夜如晝,諸多門前皆設紅綠杈子,樓前兩側一盞盞金紗梔子燈明亮異常,燈燭裝填了西域香料,逢火燃香,芬芳馥郁,燻得遊人欲醉。北里畫樓是玉京城達官顯貴踏足遊樂之地,今日又逢大日,北里當紅的龜茲舞伎今日登臺獻藝,是已人流如織。
從石不愧是陸家專門選出來的,十分機靈,未等幼棠行至門前,他就提前遞上陸家帖子,樓裡假母春娘見了“陸”字神色一凝,立時遣了兩個身強力壯的奴子上前接過擔子,她則行禮,引著擔子朝小樓側門而去。
兩樓以廊橋相連,幼棠站在廊橋上,遠遠眺見畫樓正中的臺子上佈滿描金小鼓,十部樂器琳琅滿目,假母春娘站在三步開外,雙手捧著鎏金銅蓮盤,滿乘一碟鮮妍花卉:“請郎君選一枝罷?”
春娘正欲上前,卻被那個一襲連珠對鳥寶相紋的錦衣侍女擋住了,這位侍女娘子穿著時興的缺胯胡袍,梳雙鬢,不著金玉,通身富貴倒比官宦人家的娘子還氣派些,春娘盤算著這位神秘客人的來歷,她自掌畫樓以來,幾乎與玉京五陵子弟都見過面,她記性很好,凡是照過面之人皆是過目不忘。
這位“陸家郎君”她還是頭一次見,正尋思著,就聽那郎君輕聲詢問:“春娘,坊內善琵琶者都有何人?”
那道聲音輕之又輕,如玉敲冰,很快消散在喧鬧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