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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馬手札(雙重生)》最快更新 [aishu55.cc]
林中舊年松柏茂密,枯枝殘葉成蔭,枝幹橫斜,翳翳不透光。傅令梧眉宇低壓,輪廓隱在一片陰影中,半明半暗,極其銳利,給幼棠一種沒由來的壓力。就好似被某種獸類攏在爪下,竭待下口。
幼棠屏息,雙手抵著傅令梧的肩,儘量拉開和他的距離,凝神反問:“你要做什麼?”事發突然,不明所以,她幾乎從未與他人這般親近過。
傅令梧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手腕微抬,長指掐著她的下頜,指尖一探,輕易挑開她層層交疊的領襟。見她渾身緊繃,滿是防備,傅令梧神色微沉,嘴角用力的抿起來:“不要動,有根針不見了。”林中光線不佳,暗暗沉沉,傅令梧眯著眼睛,神態專注,指腹抵著幼棠領口肌膚重重擦過:“剛才還瞧見了。”
日暗雲霄,山林光芒暗淡,四周幽靜,偶有幾聲鴉啼,密林之中回聲陣陣。他是自幼張弓握箭的人,手掌寬大,指腹粗糙,那種偶有觸碰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最終傅令梧的手停留在她頸旁,輕輕一觸,在鶴氅領間取下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
銀針兩頭尖尖,泛著寒光,極細極短,看上去和純白鶴氅領間豎起的根根針毛一般無二,怪不得這般難找。
難道此針與御馬失控有關?
幼棠仔細回憶方才種種,御賜烏駒在馬廄之中時看著就煩躁不堪。待她“相馬”事畢,一路由宮中御馬司的內侍牽著,隨她左右,寸步不離。若是有人在馬駒身上動手腳,無非是兩處,一處是在馬廄之中。
至於另一處,幼棠凝眉,難道是御馬司的內侍居心叵測。
當時那匹御馬並非事先定好的,孫太監領命隨她一道去馬廄,御馬司的管事太監立刻吩咐相馬師傅牽出幾匹良駒,孫太監也立在身旁陪她挑選,絕無可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動手。難道說有人對進貢一批御馬全都動了手腳?
她心思稍轉,立刻否認了這念頭。
鳥鳴啾啾,一隻鴉雀立在枯松枝頭,忽而展翅,掠過樹梢向著靜湖飛去,幾片殘雪倏然搖落,正巧滴落在幼棠額頭,冰涼滲骨,幼棠微微顫抖,此時不是細想這事的時候。
她微攏鶴氅,抖落一身碎雪。
傅令梧已將銀針包好放在蹀躞帶的銀囊裡,直起身嫌惡地拍了拍袍上汙泥,目光在林中逡巡一圈,才躬身,張開雙臂,很是自然道:“臣抱殿下上馬。”
不遠處,傅令梧那匹驪駒姿態閒適,正垂著頭吃草。
幼棠嚇了一跳,抬眼去看他,他的神態如此自然不帶一點偽飾,似乎全然沒察覺他這句話有何不妥。他總是這般行事不羈,幼棠與旁的同齡郎君並不相熟,一直疑心天底下男子之間是否就是這般相處的。
見他愈靠近,幼棠忍不住起身欲避開他,還沒等站起來就覺腳踝刺痛,身子一晃,瞬時又差點摔了回去。
“殿下?”
話音未落,傅令梧長臂一展,一把將幼棠囫圇個撈進懷裡。東風嫋嫋泛崇光,林間枯葉沙沙作響,他赤色袖擺隨風而動,一陣清雅至極,混合著白檀的梅香撲鼻,等幼棠反應過來時,傅令梧已握著她的腰,神色專注,就像捧著一尊玉瓶,將她扶到驪駒上坐定。
幼棠扶著馬鞍坐穩,這會子回過神來,才覺全身又疼又乏,整個腳踝好似針刺一般,她捂著腳踝:“可能是扭到了,你可有傷到?”
聽她關切,傅令梧眼中瞬時顯出亮晶晶的神采,他濃而密的睫毛一壓,很快恢復嚴肅的模樣道:“臣自然無事,”待轉眸,瞥見她的腳又皺起眉,嘴角抿起看起來有幾分倨傲:“殿下,讓臣來看。”他向前邁了一步,指尖幾乎要抵在她踝骨上,幼棠連忙坐正,略整袍擺,掩住靴底。
經方才那一遭,她極怕和他再有接觸。覷見他面上洋溢的神采,幼棠垂下眼睛,兀自避開了,只將目光下移,最終落在他手上:“無需掛懷,鶴臺自有御醫侍奉。”
傅令梧順著她的目光一看,亦不與她爭辯,引著驪駒向靜湖行去。
山裡林木繁茂,枝杈密集,時不時有松針殘葉掉落,幼棠騎在馬上,隨手接過那支瑚柄馬鞭,一路上撫開松樹枯枝,林中積雪松枝混合成一種好聞的味道,她心中開闊不少,垂眼看向傅令梧,正要提及他歸京之事,卻發覺他烏黑濃密的鬢邊、發頂粘著幾根松針,調皮的豎著,她忍俊不禁,眼中漾起淡淡笑意,最終憋不住唇畔露出今天頭一個笑。
傅令梧莫名其妙地看向她。
幼棠正色,坦然看向前方,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