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築基,既是大道基石,亦是道機,是大道予人的那一線長生不老機緣。常聞人說,這一線機緣乃須向天竊取,實則不然,天地常肯厚賜於人,不管是凡俗中人一生所須的種種,還是道家修士所需的一應供給,都來於天地之間。這一線機緣,首先須自己爭取,然後天地才會給予,這道理,不管是凡人還是修士,都可通用。
築基的種種,秦景也聽贏清一講過,當然知道築基時,其他人得到的天道厚賜會是什麼,多半是一念徹悟,大道自此始。然而,秦景向大道爭取,大道給她的卻是一些快如閃電般紛至沓來的畫面,是許許多多的人生,忽爾他們又成白骨,彷彿這畫面裡,是他們漫長一生的飛速流逝。最後,那所有的畫面裡只留下一個人,笑如春山靜默,立如青松無言,就這麼佇立晚風中,然後化作一堆白骨。似乎最後那個人經歷過無數滄海桑田人世變換,最終離去時竟絲毫不為生命的消逝而苦,只是含笑佇立,凝望遠山青黛如人細細勻染,遂白骨成灰,散於風中。
畫面說唯美也十分唯美,但秦景卻心裡發毛,這一刻,她知道了,那就是開啟築基大門之後,令她害怕的東西。無法形容出是什麼,但那個最後白骨成灰化入風裡的人,就是她心中下意識畏懼的原因。秦景有點無措,她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甚至她也無法把自己所看到的全部說清楚:“小師叔,說好的大道厚賜呢,為什麼大道給我看的是這個。”
沈長鈞也不大明白,但築基時並不是人人都會得到大道厚賜,大道厚賜只有一次,而越到高階,所能接受到的就越高妙,是以築基期得不到,反說明秦景大道會給更好的,倒不是什麼壞事。只是秦景識海里掠過的那些畫面,也著實令人費思量:“日後自有分曉,大道所行,非一時能勘破,且行且悟罷。”
築基後就能駕馭飛劍啦,秦景一拍腰間的劍符,止戈刷一聲在半空中化作長劍,冷幽幽的雪光今天看著都似乎格外熱烈,說起來,止戈等這一天的心比秦景都要急:“小阿景,我們走。”
有止戈在,倒不需要旁人來教她怎麼馭劍,止戈捎帶手就能教好。沈長鈞看秦景跳上止戈,一下便飛出老遠,還沒站穩的秦景差點被止戈從劍上甩下來,沈長鈞不免失笑:“願你持劍,一往無前。”
這是劍道前輩,對秦景這個劍道小新人的祝福<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受到“劍道真君的祝福”加持,秦景馭劍飛得快如疾風閃電,一不注意就差點要飛出玄門地界,秦景趕緊把止戈叫住。她現在只是個小新人,出玄門地界可不安全,還是老老實實往回飛吧:“能自由飛行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人類對飛翔的執著是有道理的,因為自由地在天空中穿梭的感覺,有個萬分貼切的形容——爽到飛起。
止戈調轉頭時,玄門地界上的禁制光幕彈過一道流光,秦景側臉去看,發現是一群持太昊宗玉符的修士馭劍飛進來。飛在最前邊的是一著混沌道袍頭頂通天冠的中年修士,面目舉止格外打眼,一行人中似乎這位地位最高。因幾大宗門雖明爭暗闐不少,卻互為友宗,是以秦景停下來向一行人揖首為禮:“無應山下秦景。”
無應山是玄門中頗有名氣的一山,畢竟有須臾真人這麼個曾牛氣沖天的人物在,這一千年裡,飛昇的修士中,須臾真人的名頭可謂力壓一眾前來後到。是以一聽無應山,太昊宗弟子都露出幾分好奇來,委實是無應山被元昊真君接過手後,就低調起來,除個聲威赫赫的長鈞真君外,餘下的多是隻聞名從未見:“原來是秦道友,吾等乃太昊宗下,秦道友有禮。”
說話的並不是飛在最前邊的修士,而是那修士身邊著白衣修士,雙方敘過禮,白衣修士才自我介紹並介紹一行人。白衣修士名作韓介,論起來與秦景是一輩的,那飛在最前邊沒開口的卻是太昊宗青陽宮的主人照日真君。這要論輩份,秦景得叫個師叔祖,怪不是她行禮人家不搭呢,不過也足見這人骨子裡矜傲就是,擱元昊真君這撈話的,絕對不等秦景開口就先開口了,就像初來玄門她第一次見到元昊真君時那樣。
“見過昭日真君。”秦景又是一深揖。
這時照日真君才開口:“令師一向可好?”
“勞真君惦記,一切安好。”客套完,秦景就跟在人後邊回無應山去。
太昊宗來人自有宗主那邊招待,自不會要秦景出面,一路回無應山,秦景先去羅預峰找元昊真君報告一下她成功築基的修煉進度,然後再找林半山曬一下“我可以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