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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小唐而言,這會兒在懷真的閨房之中,滋味卻更兩別,情潮湧動,竟比在唐府之中還兇猛三分。
古人云:小別勝新婚。懷真如今不過是回家兩日而已,尚連“小別”都算不上,他卻已心生悽惶寂寥之意。白日同熙王說起來,分明牙咬的緊緊地,這會子卻又自打了臉。
只是見懷真著實地怕了,小唐也自知不是地方,不敢盡情地十分孟浪,只是見終究逼懷真說了心裡話,那份喜歡,更是無法形容,因此竟不禁又“得隴望蜀”起來。
懷真哪裡肯再答,眼中亦有些霧氣濛濛,被他逼得無法可想,便咬唇道:“你是要我死不成?”
小唐聞言,眸色微動,竟笑了幾聲,不知又想些什麼,卻終究只是在她唇上親了口,道:“真想把你……”說到這裡,卻鬆開手。
懷真茫然中察覺他手上一鬆,忙雙腳點地,跳了開去。
卻兀自有些氣喘不定,手扶著書架,回頭又驚又悸,又羞又怕地看他。
小唐只掃了一眼,便已經無法再看,因垂了眼皮兒,徐徐地調息起來。
懷真見他坐著不動,本想再啐他兩句,然而又怕再惹出什麼來……當下不敢多言,趁著他閉眸沉吟似的,便忙輕手輕腳地來到外間。
小唐聽她走了出去,卻並沒有攔著,頃刻,心底那股狂浪起伏之意才壓下了,見屋內無人,便自低低笑嘆了聲。
這會子想來,那日趙永慕去唐府,留下一句“不料你竟栽在這小丫頭手中”,話雖難聽,如今……卻像是大有道理。
小唐呼一口氣,本要起身出外,目光一動,便看到琴桌邊兒上放著的那本琴譜,正是昔日他送給敏麗,敏麗轉贈懷真的。
懷真雖嫁了過去,然而她的琴跟著琴譜,卻仍是放在家裡未動。
小唐見了,舉手按在上面,微微撫過,而後又看了一眼那琴,便復調整坐姿,提腕垂指,在琴絃上隨意撥了兩個音。
這琴不過是懷真拿來練手的,自比不上那些名琴,同他私藏的那柄“海月清輝”,然而音色倒也尚好。
小唐略調了音,垂眸想了會兒,長指曼妙,於琴絃上一拂,似春風過湖,吹縐一池春水,漣漪生音,層層蕩了出去。
且說懷真來至外間,還有些心神不寧,又怕小唐復造次,忙叫丫鬟進來,重倒了杯茶,慢慢喝著定神。
誰知正喝了兩口,忽地便聽到屋內有琴音傳來,其音質清冽,曲調悠揚,竟不似凡音<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懷真捧著杯子,不由便聽呆了,一時神思動盪,只覺此音猶如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而在屋內,只有她那把慣用的琴,又怎能有如此出色音調傳出來?
昔日她所奏,雖然日有長進,覺著也很是動聽了,然而跟此刻這琴音相比,卻猶如是樵夫伐木,簡直判若雲泥,無法相提並論。
懷真心中本還有些驚慌慍怒,然而這琴音卻彷彿似和煦春風,自山間而來,令人忍不住也心緒寧靜,且愜意悠然起來。
外間的丫鬟們聽見了,驚奇之餘,都也十分喜歡,雖不解這彈得是什麼,有何意思,然而十個人,竟有十種心緒,由此催生出十種感受,一時之間,喜怒悲歡……都被琴音調和其中,叫眾人如痴如醉起來。
就連先前在外頭的丫鬟們聽了,都忍不住也走了進來,呆呆地只管聽。
因此滿屋雅雀無聲,只有琴音繚繞,似能洗滌人心。
卻說李賢淑在老太君屋內,伺候著老太君跟應夫人等用了飯,才欲回來,正出了門,就見應蘭風也自回來,兩個人便相偕回屋。
李賢淑因提起小唐前來之事,應蘭風不由皺眉問道:“這會兒他如何來了?”
李賢淑道:“只怕是來瞧懷真了的。”
應蘭風笑道:“他素來也是個凝重自持的,雖然這般年紀才成親,可也不至於輕狂到這個地步呢?不過才兩日不見,何況明兒就回去了,何必急著就來探。”
李賢淑笑道:“毅兒在外頭雖然能幹,但難道不興他格外地疼媳婦兒呢?”
應蘭風便看李賢淑:“近來你彷彿對他大為改觀,一口一個‘毅兒’,然而當初皇上賜婚時候,你不是還發愁,說他比你小不了幾歲的?”
李賢淑道:“你們讀書人有一句話——此一時,彼一時也,我當時無知無覺,不知他是個好的,如今看出他待懷真竟是無可挑剔,我自然就待見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