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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只因平靖夫人仙逝,原本唐毅也該回來弔唁拜祭,而訊息傳到浙海之時,已經是十餘天后。
唐毅看著加急訃信,眼前不由出現他臨行拜別平靖夫人時的情形。
當時他去意已決,去向平靖夫人磕頭,平靖夫人聽過他的陳述,良久才道:“你的志向心胸,至高至遠,我亦明白,於國於民來說這自然也是好事,你自管去就是了。”
唐毅只垂頭道:“是。”
平靖夫人出神,又嘆道:“我記得當初,林沉舟曾戲言過,說你眼角邊上那顆淚痣,註定一生流水,半世飄蓬,所謂孤星入命,又易為情所困……如今看來,竟彷彿有些歪打正著了,想你先前未到禮部之時,便天下四方的遊歷,後來入了禮部任職,又是屢屢出使,來去無蹤的,現在又將去海疆……豈不果然如一生之流水而半世如飄蓬?總是這般漂泊不定,哪裡有個歇腳安穩的時候。”
唐毅心中一動,默默無言。
平靖夫人又道:“原本我只笑林沉舟,竟跟你說此趣話,現在,卻只覺著他真真兒的有未卜先知之明,然而倘若你真個兒是孤星入命,很不該再亂招惹他人才是……”
唐毅越發低了頭,眸色沉沉。
平靖夫人長嘆一聲:“我說這話,你心裡大概不受用麼?”
唐毅搖頭,懇切道:“姑奶奶說的都是金音玉言,毅兒認真聽著。”
平靖夫人望著他,不覺眼中見淚,點頭道:“我豈不知你心地忠仁,在朝上是極無雙的臣子,在家中也是最出色的子弟,上無愧君父,下恩眷子民,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獨獨愧對一個人。”
唐毅自然懂得平靖夫人指的是什麼,越發不能言語。
平靖夫人道:“本來你們之間,外人不便插嘴,可畢竟我年老了,有些話再不說,只怕就來不及了,也是疼惜你們之意,不忍看有情人終生嫌隙,而我亦深知,以你之能,只有一個願不願意,並沒有什麼能不能夠,不管於公也好,於私也罷!如今你跟懷真走到這一步,固然有造化弄人之因,可難道你身上一點兒責也沒有?只怕你並不自知。”
唐毅閉了閉雙眸,道:“是……”
平靖夫人卻又點頭道:“我雖厚愛你,卻是偏愛懷真那孩子的,故而說這些,也非逼你如何……須知夫妻兩個過活,要相知相惜,倘若當真不能相容,就徹底放開手罷。”
唐毅雙拳陡然握緊:“姑奶奶……我、我……”
平靖夫人笑了一笑:“行了,你不必跟我說,只管聽我說了這些,我死也放心。”
唐毅聽了一個“死”,不覺揪心,才抬頭看向平靖夫人:“姑奶奶說這些話,毅兒於心難安。”
平靖夫人神色平和,仍是含笑道:“你不必驚心,不過是大實話罷了。我如今是這把年紀,也知道些天命,此番你出京,或許我已看不到你重回之日了……你且記住,你既然志堅意決,為國效力,就不必再猶豫躊躇,縱然我有不測,你也不必貿然回京,我的話,且記住。”
當時唐毅惶恐,仍還不敢信。
此刻看著那白紙黑字,竟果然是臨別遺言了。
唐毅含淚鬆手,海風勁烈,將那一紙訃信撩起,捲入背後無邊無際的海濤之中,海鳥哀鳴,上下翻飛,而他將衣襬一甩,背海朝西,雙膝著地跪拜下去,端端正正磕了三個頭。
因此唐毅竟並未返京,如此又過半月,京內忽地又有一封信至,傳信的卻是個意外之人。
唐毅將那信使送來的匣子開啟,驀地驚住,卻見鵝黃的緞子上,赫然放著那一支宮闕美人金釵,寧寧靜靜,宛若從來不曾離開他的手過。
旁邊卻放著一封信,上寫著:大舜海疆使、武安侯唐三爺親啟。
且說這數日來,來往平靖夫人府上拜祭的眾人絡繹不絕,此後,又有四十九日水陸道場,超度亡魂,祈念逝者早登天界。
其中,騁榮公主最是不同,只因素來視平靖夫人若神明一般,故而拜祭守靈,格外虔誠,又因見懷真操勞,便相陪左右,出入不離。
懷真雖自知有了身孕,卻因種種忌憚,終究不能告訴李賢淑跟蘭風等,幸而並不如何顯懷,因此眾人都未曾疑心。
只幸虧這一次有孕,比上回的情形要順利些,除了身子不時倦怠、偶然胸口發悶外,並沒其他的不適。
在無人之時,懷真撫著身上,喃喃帶笑低語:“真是個乖乖懂事的寶寶,知道不讓娘吃苦麼?”十分的欣慰。
誰知縱然她百般隱瞞,可畢竟是個有身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