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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鄉下的母親久違打來了電話,對李澳茲下達了命令:家窮,中專讀完,工作還債,再供妹妹上高中。 李澳茲放下電話,心裡並無悲喜,在霜鍍共和國能夠參加高考的男人百萬裡挑一。他能靠半工半讀唸完中專,已經比豐饒村八成的男孩幸運。 幾日前,有幾家人被靈妖滅了門,母親以此在電話中表達焦慮和恐懼,說是想把小妹送到市裡的高校讀書,人多,也安全。 說來說去,其實目的還是為了讓李澳茲停止預科班的進修,參加明年的高考。 母親肺病在身,時日無多,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的擔心不無道理。 總統閣下三日前批准法則四的特工進入高校,逮捕了一批“父權擁護者”的男大學生。 如果不出意外,他們的親屬與子女後代會被打上罪人的標籤,不能再考公職人員和進入大公司工作。 李澳茲不悲不喜,他相信母親。 他相信:是父親此前失蹤,靈妖滅門的慘案,以及此次逮捕男大學生的多重刺激,讓一向溫柔慈愛的母親無法承受壓力。 她生怕自己這個求知若渴的個性,到了大學會被那些“進步男性”帶歪帶壞。 大學可以讓人有好工作,可以讓人出人頭地,但是家裡已經有了大姐,實在養不起一個上大學的男孩。 他沒有問小妹的情況,收拾好行李,不顧預科班的班主任挽留他,帶著身上僅剩的230德比,去了縣城。 破破爛爛的大巴駛上公路,人造太陽清冷的輝光透過車窗照在李澳茲慘白的面板上,立刻亮起刺目的反光。 他聽力很好,後排兩個女人原本有說有笑,一見到他的膚色,就交頭接耳起來: “外界地的白鬼……” “歸化民罷了。” 李澳茲不怒不鬧,雖然他並不是的外界地歸化民,但也有四分之一的外界地血統,被歧視理所當然。 她們塗抹著日曬妝的臉上洋溢起笑容,像是鍍鋅的蘋果一樣,假裝自己很甜,然後開始吹噓起來自己的工作,或者是從別人那裡吹噓來的工作。 “實話說GTB分行的櫃檯真是無聊,半天都遇不到一個客戶,我感覺我植入的表情控制晶片算是白花了。” “你居然還工作,我都是花丈夫的錢——哎,我原以為這傢伙倒還算老實,靠著義體回收賺了點小錢,結果讓我發現,他竟然留了兩千德比的私房錢。你說可氣不可氣?” “男人這種落後的生物,結了婚還敢保留私有財產,這你不叫法則四把他教訓一頓?” “我倒是想,但他明天起來還得去銀行工作,只能忍氣吞聲了……” “真窩囊——話說回來,好惡心啊,前面居然有個男人,一想到和男人在一個空間我就想吐。” 李澳茲不理不睬,他細心地記了下來:銀行能賺錢。 到了建林縣城,一路的晃盪顛簸讓他餓的手腳無力,他在一家小餐館飯門口徘徊了半天,望著上面10德比起步的調料包速成菜,食品新增劑特有的合成醬香和辛辣讓他的口水不自覺溢了出來。 當點餐機器人問他要吃什麼時,他趕緊逃開了,像一個戰敗計程車兵。 他徘徊了半天,發現工地附近有一個賣饅頭的老太太,李澳茲如獲救星,從公共廁所打來了一壺自來水,就著連啃了三個饅頭。 他躺在立交橋下的墩子旁,李澳茲本來只是想休息一會兒,卻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人造的太陽分不清時間變化,恍惚之際,他用個人終端看了一眼時間,立刻跳起來趕往預約面試的銀行。 他一路狂奔,穿過密集的蜂巢式公寓樓,這裡正在有人給一家三口收屍,醫生嘀咕著:“又是靈妖殺的……這下義體和晶片都纏上怨氣了,還有人願意回收嗎?” 李澳茲掩著鼻子,快步跑開。 廣播中傳來女主持人溫婉動聽的聲音: “下午好,霜鍍。今日英雌人物是阿爾茜·羅多穆勒法官,10年來,阿爾茜法官兢兢業業,沒有放過一個男性罪犯,切實保護了霜鍍女性的權益……” “近日,總統閣下訪問紅箭帝國王都沃辛頓,與凱澤爾二世皇帝共進了晚餐。兩位國家元首就生態文明建設問題充分交換了意見,對於此前的留學生歧視問題進行了討論,總統閣下強調:維護霜鍍女性的地位,是霜鍍進步制度的體現……” “專家研究發現:男性在植入義體後會變得虛榮心過剩,更容易引發暴力犯罪,應該立法限制男性義體的植入數量,避免給女性帶來傷害,然而也有調查指出,女性的大腦同樣無法承受義體負擔——等等,這是誰寫的稿子?快把這後面一句掐掉……” “插播一條訊息——由於職場性別霸凌案件層出不窮,眾議院正在考慮提進一步減少男性的工作崗位,這無疑是極好的,寧可要中專的女性,也不能讓博士學位的男性進入女性空間。” “本臺訊息:近日來,民間有多次目擊靈妖出現的記錄,如果您遇到此類怪物,請及時撥打特管局電話,只有專業人員才能對靈妖這種危險靈體造成傷害……”小主,這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