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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德彧帶著兩個師兄回到重陽觀,迎面便走來一名道士。
“師弟,這位便是終南山來的俞師弟嗎?我聽說俞師兄已殺了那惡賊李瑕。”
孫德彧道:“是啊,孫師兄才聽說嗎?”
“昨日奉師命送幾位師叔出城,今日才回來……對了,俞師弟,與我說說你是如何誅殺李瑕的。”
俞德宸微微側過頭,道:“我由終南山經利州南下,到了慶符縣,結果那李瑕已南下大理。只好一直呆到上個月,當時李瑕已偷襲了成都。我便潛入縣衙,趁他熟睡之際,斬下他的頭顱。”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之後呢?”
俞德宸道:“李瑕在慶符練兵近兩千人,大肆追殺我。我受了重傷,一路逃到川西,幸為君寶所救。”
“你回過終南山?”
“未曾。”俞德宸道:“我並不確定所殺之人是否為李瑕,先將首級帶來開封,請諸位師兄們確認。”
“縣衙中殺的,會有假?”
孫德彧道:“就是,重陽觀大火之夜,苗師兄在李瑕寫‘不肖道士丘處機’時見過他,也都辨認過了,當然不會有錯的啊。”
“閉嘴,不許提長春真人名諱。”
“哦。”孫德彧眼睛轉了轉。
“苗師兄當夜根本就沒看清李瑕,彼時大家忙著救火,哪有空細看?且人頭帶過來只怕已有腐壞。想必苗師兄心中認為一定是,故而越看越像。”
俞德宸道:“師兄所言有理,我在縣衙中斬殺的確有可能是別人,因我也未見過李瑕。”
“正常而言,該是李瑕。俞師弟從利州回來,沒請守軍辨認?”
俞德宸淡淡道:“若告訴他們,他們必留下首級報功。我是為全真教誅賊,非為官兵立功。”
“俞師弟自有高格,不貪慕俗塵功業,受教了……對了,這位張君寶師弟是?”
“他來尋親。”俞德宸道:“君寶是德安人,他有位叔父曾在窩闊臺汗三年到了北地。”
“哦?姓張,江南西路德安人,窩闊臺汗三年到了北地……莫不是玄逸真人?”
那玄逸真人名叫張志遷,年幼時被蒙軍俘虜,同村的百餘人都慘遭殺戮,只有他倖存下來,蒙軍返回中原後,張志遷形如槁木、心同死灰,遂絕情入道。
俞德宸點點頭,道:“我亦如此猜測,可惜師叔已北上開平,否則見上一面便知。”
李瑕只是掛著禮貌的笑容站在一旁。
這“張君寶”的身份本就是他與俞德宸一起編的。正是因為張志遷不在開封,他們才故意冒充尋親者。
……
待與這位道士別過,三人走到無人處,俞德宸很快便沒了那高天孤月之感,顯得有些焦躁,轉向李瑕低聲道:“你說過的,只是到開封來接人。”
李瑕道:“是,只來接人。但要接的人被捉了不是嗎?”
“我還要替你把人救出來不成?”俞德宸深深皺眉,道:“你休要得寸進尺。”
“我看你做得不錯,樂在其中。”
“沒有。”俞德宸斷然否認,“我只想盡快回終南山修行。”
帶人到開封一趟、慌稱已殺了李瑕……這些,事後終歸是能遮掩過去,畢竟他只想做一個清靜無為的道士,而非入仕於蒙古官場。
事情本來不難,偏李瑕要接的人入獄了,今日才去探查,遇上史樟,又演了一出。
俞德宸覺得自己似乎越陷越深了。
“何必總扯著我?我不會再替你扯謊隱瞞。”他鄭重地強調了一遍,顯得有點囉嗦。
李瑕道:“那你與史樟直說好了。”
“你……你當我不敢?”
“你敢,去說吧,我說真的。”
俞德宸拂袖背過身,很是不悅,深吸了幾口氣才道:“你若要救誰,自殺入牢房,豈不簡單?”
“嗯?”李瑕道:“事情不是這麼做的。”
他走到窗邊,透過疏疏落落的樹枝,看向遠處那個蒙古武士像。
記得去年劉金鎖已分明將其推倒、砸裂,結果一年多過去,全真教又重新砌了一個。
“有些事,用簡單粗暴的手段解決不了……”
孫德彧偏了偏頭,插嘴道:“俞師兄,我怎覺得你被他算計了?不如多收些錢吧,反正你也撇不清了。”
“你是修道之人,如何能開口閉口談錢?”俞德宸低頭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