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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忠直死後的第一個夜裡,張弘道還是回屋去睡了一個多時辰。
雖然難題擺在面前,他卻已不敢再廢寢忘食地做事。三十歲對他而言便像一道檻,過了,明顯便感受到勁力衰減的厲害。
這夜似乎是做了惡夢,或許是身上的舊傷發作,張弘道出了一身汗,醒來便發現妻子嚴淑正在給他擦拭著額頭。
“幾時了?”
“寅時三刻,天還未亮呢,官人再睡一會?”
張弘道握住嚴淑的手,搖了搖頭。
“不了,今日事多。”
嚴淑低下頭,歉然道:“昨日妾身不小心,讓大姐兒偷跑了出去……”
“不怪你,以她的狡滑,你防不住她。呵,趁著父親剛走、我有急事出門,她便等著趁這個空隙,裝作萬事不知的模樣。。”
“她那眼界,輕易看不上誰。當年喬琚那樣出挑的,她尚且不情不願,與家裡鬧了好大別扭。如今小姑娘家既開了情竇,誰還勸得了呢?”
“你想說什麼?”張弘道皺了皺眉,撐起身來,只覺身子骨重得很。
“何不成全了大姐兒?也讓那南邊來的李瑕做了張家的女婿,為官人與父親助力。”
“婦人之見……你怎知他名字?大姐兒與你說的?”
“妾身如何不知,這一年來,幾回都聽官人在夢裡唸叨這名字……”
“沒有。”張弘道哼了一聲,道:“休瞞我, 你平素從不管這些, 若非被大姐兒哄了才怪。”
嚴淑不敢再隱瞞,老實承認道:“是, 昨夜閒談了一會,她話雖未點明,但意思很明白。”
“一個大姑娘家,開口說要許人, 不害臊。”
“妾身覺得大姐兒說的有道理。這般人物, 且大姐兒又認準了,有何不妥?如今也就是父親不在,若在,未必反對。反而是官人若不處置妥當, 萬一大姐兒往後真不肯再嫁別人, 父親該有多怪罪……”
“這個張文靜,哄你來威脅我是吧?”張弘道氣得咳嗽不已。
嚴淑連忙輕輕拍著他的背,眼神中憂色更濃。
“我明白你的心意。”張弘道止了咳,道:“你是不希望我辛苦應付李瑕, 連你也覺得我鬥不過他。”
“妾身不是……”
“我確實不如他。”張弘道喃喃道:“以前父親說六郎、九郎最有才幹,我心中不服,多年來拼命想做成事讓父親看看, 結果還是遠不如六郎與九郎……人啊, 天資便是有好壞,強求不得。李瑕更是天縱之才,我不如, 只能認。”
“官人從來不輸誰, 妾身只想讓官人不那麼累。”
“我知道。”張弘道攬住妻子, 嘆道:“我不同意大姐兒與李瑕的親事,並非我小肚雞腸,咽不下這口氣。李瑕之人品才幹確實夠得上做張家女婿, 何況大姐兒又是這般心意。但時機過去了啊。”
“妾身不明白, 男才女貌, 美滿姻緣不好嗎?”
“若是去歲我知曉大姐兒心思, 亦願成這樁姻緣。可眼下不同了,李瑕斬殺了兀良合臺、阿答胡,已為蒙古之大敵。汗廷恨不能殺之而後快,張家又豈敢讓他當女婿?”
嚴淑愣了愣。
昨夜聽張文靜說, 她覺得極有道理。今日聽張弘道一說,她又覺自己丈夫說得更對。
張弘道苦笑道:“什麼‘父親未必反對’那是大姐兒哄騙你的,欺你柔善,讓你來吹枕邊風。若此事真輕巧,她為何不敢與我直說?父親昨日才出徵,之前她怎不說?”
“這……大姐兒怎有這麼大膽,豈不怕把全家往火坑裡推?”
“她昏了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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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弘道離開軍民萬戶府的一路上還在回想著早間與妻子的對話。
他知道張文靜不會把張家往火坑裡推,但想嫁李瑕是肯定的……她在試探,試探他對此事的態度。
若他態度稍有鬆動,張文靜便要逼著他想辦法促成這個姻緣。
辦法不是沒有, 比如讓李瑕改名換姓,但哪怕如此, 張家依舊要承受天大的風險。
李瑕不值得。
而敬鉉所說的“向李瑕妥協”,張弘道也一直在深思,這是老成持重的辦法不假, 但也只是權宜之計,依舊留有後患。
思來想去,還是殺掉李瑕才能根解問題。
城門已經關閉了, 劉忠直的訊息幾日內傳不出去。只要拿住李瑕,便可將一切推到他頭上,汗廷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