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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瑕側目看去,見說話的果然又是蔣興。
蔣興是個三十歲左右的漢子,不同於李瑕這些雞鳴狗盜之輩,他是軍官出身,是隊伍中的二號人物。
這人顯然有幾分報國熱忱,一路上也不是第一次謾罵稅兵這種索賄行徑了。
明明是他自己又帶違禁品又行賄的。
不過蔣興也懂分寸,沒有真的站出去吵,只是向聶仲由低聲抱怨。
“止住,萬一被他們聽到,平添許多麻煩。”聶仲由淡淡應道。
蔣興雖服從指派,卻不像林子是聶仲由的心腹,聞言還是咧開嘴,不屑地哼了一聲。
“我們會怕這些蟲蠹?”
“噤聲……”
他們前幾次遇到盤查,吳德賢行賄都很順利,但今天似乎有些小麻煩。
那領頭的稅兵看過貨物,摩挲著臉上的大鬍子,往這邊走了過來,仔細打量著他們這一行人。
“真是商隊?”他看向李瑕,又道:“他孃的,咋還有個犯人?”
吳德賢屁顛屁顛跟在他後面,應道:“是,小的真是跑商的,混口飯吃。那小子有羊癲瘋,這才給他銬上。”
他張口就胡說。
大鬍子稅丁也懶得管,看向聶仲由等人,問道:“怎麼帶了這麼多護衛?”
吳德賢道:“小的是第一次去北邊,心裡害怕,這才多帶了點人。”
李瑕側目看去,只見聶仲由難得一副謙卑的樣子,寧可伏低作小也不肯擺出身份來。
這還是在長南以南、宋朝境內,未免也過於謹慎了。
他不由又想到韓承緒那句“我們就算死在北邊,也不是大宋朝官面上的人。”
那邊吳德賢又遞了一個裝滿銅錢的褡褳,大鬍子稅丁伸手接過,眼帶狐疑地又審視了他們許久,最後才一抬手下令放行。
李瑕走在隊伍中,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到了渡口邊,他們找了三艘大江船,僱了一些在江邊討活的力工,把六輛馬車和貨物分別裝上船。
聶仲由、蔣興、林子各帶著護衛押船,聶仲由帶著韓承緒祖孫等人;蔣興帶著李瑕、吳德賢、白茂等人;林子帶著劉金鎖等人。
上船前,林子拿了一柄鑰匙在李瑕面前一晃。
“你看這個,你手腳上鐐銬的鑰匙。”
他說著,把鑰匙往長江裡一扔。
接著,他又一臉笑嘻嘻地把手攤在李瑕面前,原來鑰匙還在。
“你怎麼沒被嚇到?”
李瑕也挺煩林子這種人的,耐著性子應道:“我知道你不會真扔掉。”
“好吧。”林子道,“等過了長江我就給你把鐐銬解開,但我早晚能嚇到你。”
他揮了揮手,自上了一艘江船。
李瑕微微搖了搖頭,跟著蔣興上了後面一艘江船。
長江上再大的船隻都有,大的能載兩千石,即上百噸的貨。他們找的這三艘船雖沒大到那種程度,載四匹馬、兩車貨、十餘人,再加上力工、艄夫們,還是綽綽有餘。
船隻先是順流而下漂了一段,繞過了江中間的小洲,開始往對岸劃去。
李瑕站在船頭看了一會,倒是想起李白的另一首詩。
“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
他忽然皺了皺眉,盯著船底看了一會,轉過頭四下張望起來。
很突兀地“鐺”一聲響,有劍鞘落地。
因李瑕手上帶著鐐銬,並不能直接把長劍拔出鞘,所以每次撥劍都是這樣丟下劍鞘。
而隨著這一聲響,他手裡的劍已架在了白茂的脖子上。
白茂正站在那昏昏欲睡,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李瑕撥劍、刺出,一氣呵成,劍已到了眼前。
“這……這這……大家都是好兄弟,你這是要做什麼?”
“把我的鐐銬解開。”
“但……但我娘……”
“你娘不會有事,但你不給我解開,你現在就死。”
白茂嚇得不輕,又道:“你不會是想跑吧?你要是跑了,我可就慘了……”
“別廢話,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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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蔣興倚著貨物,坐在貨艙中假寐。
他的腰刀正放在一旁隨手可及之處。
忽然,他聽到“嗒”的一聲,似有什麼東西掉在船上。
蔣興倏然站起。
下一刻,一隻手從他身後伸出,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