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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瑕這麼直截了當,“哈哈”一笑,擺手道:“許是縣尉心中有魔,故而恐懼老道的道行。無妨,無妨,時長日久了,老道或可為縣尉驅魔……”
李瑕也笑了笑,再看向郝修陽,眼神裡已是坦然不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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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
韓祈安撥動著算籌,提筆記下一行數字,遞給李瑕。
“李西陵算得分毫不差,此人不簡單啊。”
“他不會制火藥?”
“是。”
“他不像是個道士吧?”
韓祈安道:“確實不像是個道士,更像是個讀書人。”
李瑕點點頭,也深有同感。
李西陵先是指出了幾個作坊裡的疏漏,又似不經意地對韓祈安說要冶鐵該從大理買鐵石,冶鐵用的煤則可在慶符縣開採,於是,郝修陽裝模作樣勘測了一番,說慶符縣的歸化鄉有煤。
之後,李西陵又提出李瑕到處招募流民到慶符開橋修路的做法是不妥的,他認為該做的是“開荒免稅”,如此才能吸引並流住大量流民落戶慶符,反之,招募勞工是不能使人安家落戶的。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的小事,如隨手便計算出李瑕要南下走私,各種貨物需各帶多少,騾子需多少匹……問題是,並沒人告訴過他走私一事,他是從總種蛛絲螞跡中看出來的。
這人一天到晚不肯安心造火藥,他也不會造火藥,只在李瑕這幾個作坊裡晃悠,到處觀察。
“奇怪的是,以他的才智不該看不出,這般做派對他的處境並不妙。”韓祈安道:“比如現在,阿郎已不可能放他離開。”
“嗯。”
“我近日一直在想,他為何這般做?或是想要投效阿郎。”
“我不過是縣尉,過完年才十七。”
“聰明人能看到阿郎的能耐。”韓祈安道:“李西陵是聰明人,我觀他行事,他當過官,官位不低於江春、房言楷。”
李瑕道:“我倒是想到三種可能,一則,如你所言,他就是個犯了事隱匿江湖之人;二則,他是賈似道派來的,從開始便未打算遮掩……”
“第三種可能呢?”
李瑕沉默了一會,沒有說,反而問道:“姜飯查出來了嗎?”
“還沒有。”
“我去見見他。”
韓祈安沉吟道:“阿郎似乎有些急了?哪怕他是賈似道派來的,我們也不必急著揭破。”
李瑕想了想,往外走去,只說了三個字。
“很尷尬。”
韓祈安愣了愣,不太明白……
郝修陽還在試驗火藥的配方,火藥作坊許久沒聽到爆炸聲了。
李西陵正坐在院子裡,拿著片葉子在吹,調子頗為好聽。
李瑕走過去,站在他身後聽了一會,道:“李道長很精通樂藝?”
“縣尉該看出來了,我並非道士。”李西陵道。
“那是?”
李西陵背對著李瑕,反問道:“可聽出我有兩浙口音?”
“不太明顯。”李瑕想了想,也是徑直問道:“你看我的眼神奇怪,為何?”
“因我認得縣尉。”李西陵道,“縣尉不認得我?”
李瑕沉默了一會。
李西陵忽然道:“我祖籍四川威州,早年隨父入臨安府,後因與謝方叔謝相公同鄉,入其府為幕。直至你扳倒謝相公,我得罪丁大全,被逐出臨安,欲返故鄉,川西卻已淪陷於蒙軍之手,遂到魚秋山尋郝道長,不想又被縣尉扣下。”
“是嗎?”李瑕問道:“故鄉淪陷?謝方叔又去了何處?”
“謝相去了江西隱居,我不願去,人生地不熟。”
“你與郝道長如何相識?”
“謝相公在臨安時,曾與當代天師觀妙先生有故交……”
李瑕似信非信,又問道:“你想做什麼?”
“想為縣尉做事?”
“為何?”
“謀條生計。”李西陵道,“縣尉若不信我,繼續派人盯著我便是。”
“有句話叫‘疑人不用’。”
“不急,縣尉往後或可信我。”李西陵笑了笑,道:“我妻子、兒子如今正在敘州,縣尉可否派人去接過來?”
“你有兒子?”
“是,比縣尉稍長兩歲,頗有文才,或可略盡綿薄之力……”
一場談話之後,李瑕反而對李西陵的身份有些不確定。
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