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亳州。
張弘道看罷手中的秘信,起身向書房走去。
書房裡,張柔、靖節與敬鉉等人正在商量著今秋攻打趙宋兩淮之事。
為配合川蜀戰事,侵掠一番還是要的,但又不必太過損兵折將,箇中分寸,張家自能把握。
張弘道到了房中,坐下聽了一會,並不對這小戰事多說什麼,畢竟是每年的成例了。
等諸人聊完退下,只剩幾個張家核心人物,他才將手中秘信遞上。
“臨安來了訊息,李瑕已去了敘州慶符縣任縣尉。”
“還沒死?”
“嗯。”
“姓留的當了狀元,愈發沾了趙宋官場懦弱習氣,屁事不做,宰了算了。”
“倒也不必,養個細作也不容易。”
靖節接了秘信看了一會,眉毛一挑,微譏道:“這小瘋子那般賣命,只為謀一縣尉?呵,不如早說,請姑父賞他個官職。”
“死囚出身,又是那般年紀,能得縣尉已不易了。”
“呵,趙宋文官當道。”
“人就喜歡趙宋,氣節嘛。”
靖節最嫌惡這般,輕嗤了一聲:“狗屁氣節。”
張弘道笑了笑,眼神有些複雜,低聲吟道:“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敬鉉道:“詩是真好。”
“派人去敘州殺了?”
“山長水遠,派人去變數太大,萬一被捉了,事情更麻煩。”
“說來,李瑕歸了宋境,並未揭我張家把柄。”
張弘道搖了搖頭,道:“那是他位卑言輕,若有朝一日他升了官,你且看他。”
靖節道:“五郎向來借力打力,以最小代價做最大之事,此次打算如何?”
“請父親修書一封於汪德臣,若其部遇到李瑕,殺了便是。”
“此為明智之法。”
“也需與全真教打聲招呼。”敬鉉道:“做事,萬不可如王蕘那般敷衍。”
“是。”張弘道深以為然,道:“王牧樵拿個假屍糊弄,全真教頂多面子上過得去,心裡的疙瘩可未解。”
張柔道:“聽說,全真掌教李志常,因開封重陽觀一場大火氣死了。”
“李志常本已病重,反說的神乎其神,道是修行的根基因此毀了……”
敬鉉長嘆一聲,道:“老夫與洞明子祁志誠有故交,寫封信到終南山吧。”
張柔點點頭,道:“就如此辦吧。”
對於張家而言,這件事暫時而言也就這樣了,他們是世侯、是政客,鞭長未及時,也講究權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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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南山,重陽宮。
如今正是全真教極盛之時,終南山祖庭自是廟宇恢弘,重陽宮得漠北汗廷賜名“敕賜大重陽萬壽宮”,享“天下祖庭”、“全真聖地”之稱。
此地殿堂五千餘座,宮域東至澇峪河、西至甘峪河、南抵終南山、北臨渭水,佔地廣闊。
道徒雲集,香火鼎盛。
然而,這日,重陽寶殿中卻響起悲愴的慟哭。
“你說什麼?”
“掌教真常真人……於燕京長春觀……仙逝了!”
“師兄!師兄……”
良久。
祁志誠從悲痛中回過神來,問道:“新任常教是?”
“掌教真人仙逝前,命淳和真人繼掌教之位。”
“幸而有王師兄主持大局。”祁志誠點點頭,又問道:“聽說,大汗又要舉行佛道辯論了?”
“多事之秋啊,只怕大汗已不再信重我們全真教。”
“汗庭的立場,只怕是更支援佛教。”
“無論如何也該全力應對。”
“王師兄掌教怕是不易……”
說了許久之後,祁志誠忍著悲痛與憂慮,問起真常真人李志常死前的情形。
“真常真人……死不瞑目吶,上月,開封重陽觀被焚之事傳到長春宮,真常真人就失了魂,二十三年辛勤營建,付之東流!二十三年吶!付之東流……
真常真人仙逝前一直在喃喃著這事,道是這一場大火,壞了全真教根基氣運,大汗轉信佛教,恐怕也與此有關……
經略府無意追查,拿假屍大事化了。但真常真人留下遺訓,務必將真正縱火之人首級祭于山門前,否則氣運不轉,全真之衰敗,恐就在眼前……”
“李瑕。”
“是,真常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