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摟虎、亥金留等人突然張弓,迅速射殺了幾名正要把木石推下山的蒙卒。
而李瑕速度更快,已衝向吉達。
他腳傷未好,依常理而言,這樣的腳傷就不該攀山、不該衝刺……世人總是這麼想。
按這個常理再往前推,他李瑕就不該反攻橫子山……也不該敢反抗這時期的大蒙古國,這與逆天有何區別。
要做逆天之事,昨日顧忌損失一點實力、今日顧忌一條腿、明日顧忌一條命,如同鄔通一般縮在城防當中,縮在兵法、常理當中,又何必談逆天?
天下並非沒有名臣名將,並非沒有天才在奮力抗蒙,卻全都被世間一板一眼的規矩束縛。
蒙人卻不講這些規矩,輾轉萬里滅大理,豈是兵法、常理?
忽必烈經吐蕃,穿過滿是瘴氣毒蟲的不毛之地,翻雪山、沼澤,橫渡瀘水、大渡河、金沙江,至瘴癘橫行與土著作戰;兀良合臺父子走的則是更艱險的西路……強軍尚且如此。
弱軍想要勝這種軍隊,若沒有對敵之勇氣,覺得縮在山林、城關之中,發幾支暗器,丟幾塊石頭,就可以贏?
欲戰阿術,卻言“我腳好痛”?
不破不立。
李瑕衝上前的一刻,已完全忘了腳傷。
他只知道,吉達、阿述不會想到他有立刻反攻的勇氣,此時必是驚愕交加。
這是他唯一的、極短暫的機會。
一劍刺出。
無數次的訓練淬鍊出的意志、向死而生的孤勇,凝在這一點寒芒之間。
“噗……”
“啊!”
吉達大吼一聲,腦子裡一片混亂。
他慌亂中避了一下,這一劍卻還是刺進了他的胸膛。
吉達竟是不退反進,猛向前撲去,一雙大手死死扼住李瑕的喉嚨。
周圍有蒙卒提刀殺上來。
李瑕棄劍,一把捉住吉達禿頂後的椎髻,把這鐵塔般的漢子拖倒在地,兩人一起向山下摔去。
“嘭!”
一聲重響,他們摔在一棵大樹下。
餘光當中,還能看到一列列的寨兵正在攀援而上。
有人向這邊奔來,有宋兵,也有蒙卒……
“啊!”
吉達還未死,死死扼住李瑕的喉嚨。
李瑕伸手探到吉達身後,捏住透出的劍鋒,用力上下晃動,攪動著吉達胸腔的血肉……
~~
“百夫長!”有蒙卒提刀殺來。
“縣尉!”許魁提刀迎上。
許魁只覺自己要瘋了。
但在他眼裡,李縣尉才是先瘋掉的那個,身上還帶著傷,不管不顧非要親自帶人奪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讓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此時眼看著李瑕與那蒙軍百夫長拼命,許魁腦子裡全無別的想法,只有一個字,“救”。
而蒙卒已殺過來,彎刀揮到他面前。
有了前兩次打鬥的經驗,這次許魁不敢與蒙卒拼刀。
他身子一撲,背上已中了一下。
他披的是繳獲的蒙軍皮甲,胸、背上札著一點鐵片,但“噗”的一聲還是被彎刀劈開。
同時,許魁倒地,揮刀一砍,劈在那蒙軍小腿上。
一聲慘叫,許魁左手用力一拉,那蒙軍摔下山去,撞在一塊大岩石上,重傷不能起身。
“縣尉!”
許魁大嚷著爬起身,衝上前要去救李瑕……
突然,一具屍體摔在眼前,又是一地塵土與落葉飛揚。
“波洞哈!”亥金留悲呼了一聲。
許魁一愣,只見到腳下的波洞哈還在死死瞪著眼,沒了生息。
他抬頭一看,寨子前還在鏖戰,愈發慘烈。
寨兵更擅長這種山地戰;蒙軍則是猝不及防,許多人連甲都沒披,但佔據了地勢。
甫一交戰,雙方還沒分出優劣,只是不停死人……
亥金留已棄了弓,拿出一柄雙環苗刀與蒙卒拼白刃。
他一開始並不懂得分析這橫子山寨好不好打,想的就是蒙軍能拿下、自己也能拿下。
再看到那李縣尉很有辦法,心裡也有了信心……
他們先是殺了五十餘雜兵和十餘蒙卒,這時面對的也只有四十餘蒙卒。
但亥金留沒想到還是死了這麼多兄弟。
“殺啊!”他憤怒地一刀劈下,血濺了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