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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嘉靖三十五年辦一次第一季度政壇悲劇人物評選的話,大學士李本一定名列第一,甚至能把因為外察而黨羽損失嚴重的首輔嚴閣老甩出十八條街。
因為他實在是太悲催了。
會試主考歷來都是各方關注的焦點,蓋因為成為主考,就是一科三四百名進士的座主,是他們一輩子的老師。
可別小看“老師”這兩個字,封建的師生可不是後世那種出了校門,當面碰上也能低頭過去的關係。
天地君親師,學生對老師要向親爹一樣尊重,哪怕老師的作為你不欣賞,也不能顯露出來,不然就是欺師滅祖,是會成為官場公敵的。
而且誰都知道官場險惡,稍不留神就會萬劫不復,剛剛進入官場的小菜鳥也急需一個保護傘,座師就是他們天然的避風港。同樣的,即便是混成了高官,也需要一幫人捧你,替你衝鋒陷陣背黑鍋擋子彈。
師生之間,*,一拍即合。
拋開一切冠冕堂皇的東西,每三年一次的會試就是公然拉幫結派,培植黨羽的最好時機,誰能不眼紅,經過多少年的明爭暗鬥,基本形成了潛規則,會試的主考不是內閣大學士,就是禮部尚書,而且一個人只有一次機會。
順利刷過副本,基本上就能成為朝堂上的大佬。比如徐階就是主持了嘉靖三十二年的會試,一舉坐穩了內閣的位置。
李本比較悲慘,雖然比徐階早入閣,卻沒有主持過會試,總算撈到了機會,雖然還要提攜嚴黨中意的金達等人。但總能撈點湯湯水水,不求和嚴閣老平起平坐,最起碼不能被徐階壓制。李本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很可惜,現實給了他殘酷的一擊。
嘉靖那一句“要你何用”。簡直就是九天神雷,把李本未來的仕途之路都給擊碎了,他頭目森森,跌跌撞撞回了值房。
呆坐在太師椅上,五官寫滿了痛苦和悲慘,宮裡的事瞞不住人,很快就會有彈劾本章接踵而至,兇殘的科道言官就會像惡狼一樣。用最不堪的言語,落井下石,把他徹底逐出官場,能致仕回家已經算是幸運,搞不好就要鋃鐺入獄……李本越發不寒而慄,冷汗將厚厚的官服溼透了。
……
果然,李閣老被臭罵的訊息不到半天就傳遍了京城,各方都聚集在一起,竊竊私議。
徐階的值房之中,丰神俊逸的張居正就止不住興高采烈。
“師相。學生以為陛下重罰李本,其實是想借此表明贊同開海的立場,學生以為至少有三個好處<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見徐階沒有吱聲。張居正繼續躊躇滿志說道:“第一李本失去聖眷,滾出內閣是早晚的時候,師相的地位必然更加穩固;第二東南開海勢在必行,荊川先生,唐家父子,還有無數心學門人必定會得到重用;第三,學生認為李本的錯誤表明嚴黨在開海的事情上判斷失誤,沒有察覺陛下的決心這麼大!”張居正興奮道:“師相。多年以來,嚴黨憑藉的無非是逢迎聖意。他們總算是犯了錯,只要陛下多嚴黨心生厭惡。師相取而代之的機會就到了,一個嶄新的時代就要在師相手裡開啟!”
張居正臉漲得通紅。不停揮舞著拳頭,顯得激動異常。可是對面的徐階卻眯縫著眼睛,不動聲色,半晌才嘆道:“叔大,聽說趙文華要入閣嗎?”
一句莫名其妙的問話,讓張居正一愣神,不過他畢竟是少有的天才,很快領會了老師的意思,不由驚問道:“師相的意思是李本是嚴黨主動丟擲來的棄子?”
此話出口,張居正自己都嚇了一跳,那可是堂堂的大學士啊,多少官員一輩子都夢想不到的職位,怎麼會隨隨便便成了棄子呢?
看著張居正吃驚的模樣,徐階心中感嘆,到底還是毛嫩啊!
“李本尸位素餐,在內閣也沒有多大作用,反而佔據寶貴的名額。嚴黨這次把他丟擲來,一來能確定陛下開海的決心,二來也好給趙文華讓路。”
“趙文華?他配嗎?”張居正不屑地挑了挑眉頭。
徐階冷笑了一聲:“配不配要看陛下的心思,趙文華把王江涇大捷的功勞據為己有,他提拔的浙江巡撫胡宗憲的確是幹才,東南的功勞要記在趙文華的頭上,如果他再把外城修好了,就算爭議再大,入閣也是可能的。”
徐階說到這裡,自己也是一陣陣無力,趙文華可是嚴嵩的乾兒子,嚴黨的鐵桿核心。自己比起嚴嵩最大的優勢就是年輕,熬日子也能把嚴嵩熬死,可是一旦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