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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模稜兩可,好在嘉靖也沒有為難他,而是看向了嚴嵩和李默。
“你們呢,都是什麼看法?”
嚴嵩還是穩若泰山,默不作聲,沉默了好一會兒,李默到底比不過嚴嵩的耐性,站起了身體。
“啟奏陛下,臣以為若是開海能解決朝廷的困局,確乎應該開海。”
李默改變態度了?唐毅心中一喜,卻聽李默繼續說道:“然則臣以為,開海之利未見,恐怕弊先至。”
嘉靖皺著眉頭,流裡流氣說道:“有什麼弊端,講講?”
“是!”李默不悲不喜道:“臣以為市舶司荒廢多年,要想開海,首先要整修碼頭,修建衙門,招募書辦小吏,考慮到倭寇橫行破壞,這一筆費用不下五十萬兩;其次要開海,就要建造船隻,大海船和運河的船隻不同,一艘造價也要三五千兩銀子,造一百艘,就是幾十萬;再有想要往西洋賣貨物,還要擴建絲綢、瓷器作坊,生產出來東西,才能賣出去,如此算來,又要投入不菲;還有,開海之後,錢貨雲集,必然招致倭寇垂涎,若是沒有一支強軍駐守,只怕會成為倭寇口中的肥羊,得不償失……”
李默越說底氣越足,聲音越大。同樣的,嘉靖眉頭皺的越來越,嚴嵩雖然沒有話,可明顯氣勢弱了三分。
李默所開列的每一項都有憑有據,有禮有節,默默一盤算,一個開海沒有二三百萬兩銀子,根本做不出。嘉靖心裡頭也犯嘀咕,他要是有這麼多錢,何至於急吼吼的開海,不說祖制不祖制,光是花費就讓人頭痛欲裂,抓耳撓腮。
嚴嵩咳嗽了一聲,“李大人,難道就沒有省錢的法子?”
李默譏誚一笑,“嚴閣老,東南是什麼地方?倭寇遍地,每天都在打仗,在這種地方開海,投入能少嗎,不安內如何攘外?”
君臣幾個,商量了半天,就是繞不開巨大的錢坑,上一輪還智計百出,佔盡上風的嚴嵩不得不說道:“陛下,可否容老臣回去和犬子商量,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嘉靖沉默半晌,點了點頭,“十天之後,朕要舉行廷議,是否開海,拿出最後的方略,你們都下去吧。”
“是<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三位大人躬著身體,緩緩後退,到了殿門口,才轉身出去。嚴嵩老眼昏花,而李默心事重重,唯獨徐階掃了一眼大殿兩旁,只見到一個小太監躲在帷幔後面,大半張臉都被遮住了。真是越發沒規矩了,徐階哼了一聲。
等到三人都離開,唐毅長出了一口氣,經過這兩輪較量,唐毅總算看出了一些端倪,論起結黨營私,拉幫結派,陰謀鬥爭,嚴嵩的功力絕對是歎為觀止。
不過嚴閣老從來沒有地方執政的經驗,一路走來,也都是在翰林院,國子監,禮部這種清貴衙門,談到了實務,他就不靈了。
至於李默,此人政治手腕並不頂尖,加上性格偏頗急躁,並非宰輔之才,最多就是幹吏一枚。他之所以能冒出來,成為朝廷的巨頭,關鍵還是陸炳給他保駕護航。
有陸大都督在,就彷彿有了外掛,能遮蔽絕大多數暗箭傷人,李默才能橫衝直撞,所向睥睨。
嚴李二人皆有弱點,唯獨不聲不響的徐階,才是真正的高手,只是他羽翼未豐,正在積蓄力量而已。
唐毅還在默默思量,就聽嘉靖怒道:“人都走了,還不給為師滾過來!”
唐毅連忙小跑著到了嘉靖面前,跪倒磕頭,“學生拜見師父。”
人和人對脾氣就沒法說,嘉靖每次看到唐毅,深沉的帝王心術都放在了一邊,更多露出了正常人該有的情感。
“你也聽到了,看到了,對朕的三位股肱大臣,有什麼看法?”
唐毅撓了撓頭,憨笑道:“師父,弟子可是要當官的人了,哪敢非議上司,您不是讓弟子為難嗎?”
唐毅略帶抱怨,惹得嘉靖又是一笑,“你這個小東西還敢怪朕了,信不信,朕讓你當不成六首魁元。”
“啊,真是六元啊!”唐毅大喜過望,急忙跪倒磕頭,“多謝陛下師父,多謝師父陛下!”
嘉靖氣得臉色一沉,“別急著謝恩,朕答應了嗎?”
唐毅訕訕一笑,“沒有。”
“知道就好,金榜沒公佈,朕隨時可以讓你滾到三甲同進士,當一輩子七品芝麻官!”
嘉靖果然是喜怒無常,說翻臉就翻臉,唐毅只能低著頭,可憐兮兮地不說話。
“你也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