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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敗,太失敗了!”
一箇中年男子在瑟瑟寒風中,不停揮動拳頭,狠狠捶打面前的老樹,一邊打,一邊罵,打得渾身冒出絲絲熱氣,還不肯罷手。
魏良輔手裡端著一大碗紅豔豔的湯水,笑著走過來。
“義修啊,老夫讓人煮了薑湯,還加了好幾勺子紅糖,趁熱喝。”
“哼,我又不坐月子,喝紅糖幹什麼?”說話之人正是唐順之,要是讓外人看到,一貫穩重儒雅的荊川先生和一棵樹置氣,不知道要碎多少眼鏡。
“敗火啊!”魏良輔促狹笑道。
“敗火?我上火去吧!”
唐順之索性收手,一屁股坐在魏良輔的對面,怒氣衝衝說道:“上泉公,就怪你。”
“怪老夫什麼?義修,你怎麼也學會欲加之罪了?”
吸!
唐順之仰起頭,長長出了一口氣,悲憤地說道:“我從早到晚,教那臭小子文武本事,對我兒子都沒那麼上心。結果倒好,我教九天,你教一天,他就把你的那一套學了個全,你給他灌了什麼*藥?”
由不得唐荊川生氣,這兩天他也聽趙聞說太倉各地都出了徵田的事情,可把唐順之氣壞了。當今天下,稍微有點良心的讀書人都反對兼併,太倉可倒好,不光不抑制,還助紂為虐。
唐順之一氣之下,約上魏良輔,就找到了陳夢鶴,興師問罪。
在心學一門,陳夢鶴是唐順之的晚輩,見師叔怪罪,陳夢鶴只能老老實實,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尤其是把唐毅的處置方法告訴了唐順之,還拍著胸脯保證,他絕對不會為虎作倀,幫著沈良胡來。
可是哪裡知道,不提唐毅還好點,提了之後,唐順之更加暴怒,從知州衙門回來,就不停發瘋。
“上泉公,國之大害莫過兼併,百姓無田,則無以立足,倭患正盛,這是逼著老百姓下海為盜!這麼明白的事情,如此淺顯的道理,那,那個臭小子竟然視而不見,讓陳夢鶴拖著,還去密報徐閣老,虧他想得出來!要是徐華亭敢放手,信不信我找他理論去!”
看著唐順之慷慨激昂,魏良輔只是眯縫著眼睛,老神在在。
“說完了吧,喝點水,潤潤喉。”
“哼!”唐順之氣得一扭頭。
魏良輔不以為意,笑道:“義修,你就別裝蒜了,嘴裡罵著,心裡不一定多高興呢!那小子要是和你一個脾氣,多年之後,不過多一個大才子,多一個道學先生而已!”
“道學先生有什麼不好?”
“好,很好<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可是能救國救民,能如同陽明公一樣,立德立言立功,做到知行合一嗎?”
唐順之冷笑了一聲,不屑說道:“那個臭小子也想和陽明公比?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不見得,陽明公龍場悟道已經過了而立之年,唐毅還不到陽明公一半的年紀,做事章法穩健,滴水不漏,深得官場三昧,吾心甚慰,吾心甚慰啊!”
噗嗤!
唐順之一口老血噴出唇外,陽明公在龍場悟道,悟的就是蠅營狗苟不成?簡直氣死人也!
與此同時,唐順之還有種深深的挫敗感,他言傳身教了好幾個月,唐毅這小子一點正氣都沒有學到,反而變得更加油滑老練。這樣下去,再過十幾年,朝廷又多了個嚴閣老!
“不行,我唐荊川絕不留千古罵名!”
唐順之起身就走,魏良輔可急了,他深知唐順之和唐毅的脾氣,一個恃才傲物,一個驕傲過人,針尖對麥芒,碰到一起,非鬧翻不可!
老頭急忙起身,也往外面走,可是唐順之年輕,速度極快,等他到了門口,人已經消失了。
“壞了!”
魏良輔急忙讓家人套上馬車,急匆匆向著唐家而來。
“快點,快點!”
老頭不停催促,馬車一溜煙兒,趕到了唐家的大門外,魏良輔不等家人搬過條凳,直接跳了下來,連柺杖都沒拿,直接往裡面走。
在門口看守的朱海急忙站起身,迎接過來。
“見過老大人!”
“別廢話了,唐荊川來過沒有?”
“來了,進去有一會兒了!”
“還等著什麼,趕快扶老夫進去。”
朱海從沒見過魏良輔如此著急,急忙點頭,攙扶著老頭往裡面跑,氣喘吁吁,趕到了客廳,抬頭看去,魏良輔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