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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約轉眼到了,前一天唐毅特意趕工,把順天府的大事處理一番,無關緊要的交給了韓德旺,他早早乘坐馬車,趕到了裕王府。他來得早,有人比他來的更早。在府門口,高拱捧著一塊烤紅薯,正大口大口啃著。

“中玄公,好胃口啊!”

見到唐毅,高拱連忙三口兩口,把紅薯吞掉,鬍子上還沾著碎屑,卻渾不在意,幾步到了唐毅面前,突然深深一躬。

“行之,老夫給你賠罪了!”

“中玄公,你這是幹什麼,快快起來!”唐毅急忙伸手,他可不敢受高拱的禮,上次見面,裕王一提到高拱,又怕又敬,簡直把他當成了親爹,唐毅捫心自問,想要取代高拱,幾乎是不可能的。

高拱愧疚道:“行之,張春那個蠢才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委屈你了,早知道他那麼不是東西,老夫就該跟著過來。”

唐毅大方一笑,“中玄公,日後都是一家人,些許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兩個人攜手攬腕,到了府裡,裕王在二門等著,他們先給裕王行君臣之禮,接著裕王給他們行師生之禮,

寒暄之後,高拱就問道:“王爺,張春張師傅來沒有?老夫要領教一番他的伶牙俐齒,是何等顛倒黑白!”

語氣之中,憤怒不可遏制。好不容易把唐毅拉來,要是因為張春這個笨蛋,把唐毅給氣跑了,高拱都不知道找誰哭去。

裕王陪笑道:“高師傅,張師傅還沒有來,不過應該也快了,今天是他講《論語》,往常這時候就到了。”

“嗯,去大廳等吧。”

高拱帶著頭,落座已畢,有侍女奉上了茶水,左等不來,右等不到。高拱的臉由紅轉黑,眼看著日上三竿,一拍桌子。

“真是豈有此理,講學竟敢遲到,還懂不懂規矩!”高拱看了一眼在旁邊伺候的馮保,低聲道:“派個人去張師傅家裡,看看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嘞!”

馮保答應的很痛快,他急匆匆離開,就剩下唐毅、高拱和裕王三個,裕王偷眼看看高拱,低聲道:“高師傅,上次唐師傅和孤王說,以後他上課,孤王只要帶著耳朵就成,不用留課業的。”

裕王還真是乖寶寶,生怕高師傅找麻煩,主動交代了。

一貫脾氣暴躁的高拱竟然沒有生氣,反而笑道:“殿下,唐師傅學究天人,他怎麼教學,臣可管不到。想來唐大人這麼安排,一定有深意。”

“中玄公又取笑我了。”唐毅笑道:“殿下讀書的日子不短了,微言大義,學了很多,應該多學學治國之道,不知道中玄公以為然否?”

高拱用力點頭,“是啊,嚴黨把持朝政二十年,天下大亂,東西南北,戰火綿延,天災人禍,接踵而至,國庫空虛,民力凋敝,偌大的江山社稷,已經是千瘡百孔,不堪重負,老臣每每思來,汗透衣衫啊!”

高拱仰起頭,對著唐毅說道:“行之兄,你幹了那麼多大事,又在南北都做過官,可有什麼獨到的見解?”

裕王也一臉殷勤,盯著和自己差不多年紀,卻比自己活的精彩一萬倍的唐老師。

唐毅呵呵一笑:“殿下,中玄公,國事蜩螗,就先擇一點來說,歷代亡國教訓,都離不開一個字:錢!國庫空虛,無以養官,則官員離心離德,無以養兵,則軍無鬥志,無以賑災,則遍地烽火……尋常人家都說沒錢萬萬不能,由此可見,理財之重要。”唐毅先闡發了一下觀點,而後說道:“要想增加稅收,就要多徵稅,可向誰徵稅,如何徵稅,就有大學問。”

高拱深以為然,讚道:“行之一針見血,依老夫看,徵稅就要從大戶徵,從有錢人徵,損有餘而補不足嗎!”

“中玄公一語中的,不過,我還想補充兩句。”唐毅道:“有錢之人,多半有權,從他們手上徵稅,必然招致反對,歷代衝突矛盾,多半都集中在此。”

“大戶無恥,貪得無厭,要想讓他們交稅,必須行霹靂手段,方才成功!”高拱說的殺氣騰騰。

他的想法倒是和歷代文官十分接近,唐毅道:“中玄公,行霹靂手段,還要有菩薩心腸。不妨站在大戶的角度想想,他們積攢家業也並不容易,很多人辛勤勞作,靠著幾代人苦心積攢,才有了偌大的產業,結果朝廷伸手白白從他們腰包裡掏出銀子,能心甘情願嗎?”

見唐毅幫著大戶說話,高拱和裕王都繃著臉,十分嚴肅,顯然並不贊同,看來某些觀念真是根深蒂固,難以動搖。

唐毅意味深長道:“為政不能只看是非,還要問一問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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