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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廳之中——
秦業長吁短嘆,面有愁容,不僅僅是賈珩打人,而且還擔心東府那邊會報復。
賈珩輕笑一聲,道:“岳丈大人不必擔心,雖說君子動口不動手,可許多時候,只有動手,別人才會和你動口……賈珍雖惡,但老太太是明事理的人,如今由老太太評理,賈珍已暫時偃旗息鼓,不會再來煩擾岳丈大人,至於後續報復,岳丈大人莫非忘了小婿也姓賈?爾等奪族人親事,理義全失,小婿行事之前,都有一番思量在的。”
賈珩說完,也是端起一旁的茶盞,抿了一口。
他現在還沒有到,“我之一生,何須向爾等解釋”的地位,這些心思還是要說清楚,不僅僅是解釋給秦業聽,也是說給偷聽的秦可卿。
一味剛愎自矜,不屑解釋,讓人去猜心思,反而橫生波折。
秦業也好,秦可卿也罷,都不瞭解他,對他有疑慮,反而是正常的。
不過相比對賈母的示之以剛,不卑不亢,對秦業和秦可卿,就要顯出舉重若輕的耐心來。
如果他都六神無主,如臨大敵,秦業和秦可卿怎麼可能相信於他?
聽少年氣定神閒,侃侃而談,秦業嘆了一口氣,不過心下稍松,雖說少年所言,與他穩重的心性多少有些相悖,甚至對這門婚事,心底隱隱有一絲悔意,但方才“賢婿”話已出口,再想反悔,他這張老臉也沒地方擱了。
可眼睜睜看著自家女兒嫁過去……
“罷了,罷了,可卿若是中意就好。”秦業面上雖有愁容流露,但心底也只能這般說服自己。
就在這時,珠簾“嘩啦啦”響動,蓮步輕移,著翠色羅裙的少女,俏生生站在不遠,問道:“珩大爺,若是東府裡來日尋釁報復過來,又當如何?難道珩大爺也打將過去?”
秦業抬眸看向丫鬟寶珠,皺了皺眉,道:“姑娘呢?這話是誰讓你問的?”
其實不用問,他就知道,自家女兒就在珠簾之後。
女大不中留啊……
秦業心底暗歎,卻是誤會了自家女兒在擔心賈珩得罪了寧國府,前途未明。
賈珩道:“老太太既已為此事定了調,東府裡想以此事拿我,勢必不能,至於旁事,可能這位姑娘不知,我平日不往東府裡去,賈珍縱要害我,也無計可施。”
這時,從珠簾後嘩啦啦,瑞珠道:“那珩大爺,不如往日勤向東府裡去,平時以何營生呢?”
秦業也是皺了皺眉,品出了一些不對勁。
賈珩卻沒有回答,而是看向那珠簾,問道:“秦姑娘可否出來一敘。”
瑞珠道:“男女授受不親,如何好輕易見面?”
秦業面色變了下,恍然大悟,暗道,難道自家女兒也對這位賈珩有所疑慮。
只是想起上次這賈珩來時,自家女兒還未有這等心思,如何又起了變故?
賈珩神情默然片刻,道:“既是讀書人,無非撰文稿暫以謀生,將來還是要走科舉正途的。”
秦業嘴唇翕動了下,欲言又止,雖說他看不出自家女兒什麼主意,但可卿自小主意就正,許是另有計較,也未可知。
寶珠輕笑了一聲,杏眼帶著幾分審視,似是揶揄道:“只聽賈公子平日裡最喜舞刀弄槍,沒想到口口聲聲自稱讀書人。”
她這幾日打聽這位珩大爺的過往,雖無斑斑惡跡,但也是不太上進的。
賈珩沒有與其辯解,神色淡淡,只是皺眉道:“秦姑娘也是這般認為的嗎?”
小姑娘的揶揄,他並沒有什麼生氣,任誰打聽到前身過往的事蹟,都會打上一個大大問號。
這是人之常情。
賈珩道:“秦姑娘前日履諾之言,擲地有聲,言猶在耳,難道今日要聽信市井之言,而改易心意嗎?”
“我……”秦可卿在裡面終於呆不住了,挑簾走出,一身淡紅色羅裙,青絲如雲,一張國色天香的臉蛋兒上,目光楚楚地看著對面的少年,這時四目相接,只覺一雙沉靜、清冷的眸子,陡然銳利幾分,一時就有愣神,垂下眼瞼。
說來,雖是偷偷瞧了幾回,但四目相對還是頭一遭兒。
秦業嘆了一口氣,喚道:“可卿……”
“爹。”秦可卿螓首低垂,抿了抿丹唇,輕喚一聲,然後走到自家父親身旁,扶住老父的胳膊,看向賈珩,清聲道:“非是改易心意,只是對公子過往……心存疑慮。”
賈珩一時默然。
他現在所能做的,也只能解釋到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