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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王妃發現話都讓他說了,她無話可說,又聯絡裴沐珩方才贊皇後“寬宏仁厚”,再不明白裴沐珩來意便是傻子了,遂指著他罵道,“你什麼時候也學了這些油嘴滑舌的把戲?明著哄我,實則是怕我欺負你媳婦...”
裴沐珩先是提到皇后,再丟擲徐雲棲之事,便是在提醒熙王妃,以己度人,將心比心。
熙王妃這才接過他遞來的參湯,嘆道,“罷了罷了,你都這般說了,我能奈何,往後她去哪兒知會郝嬤嬤一聲,便隨她去吧。”
裴沐珩等熙王妃喝完參湯,又徐徐開口,“兒子明白,您為兒子婚事操碎了心,讓您受累了...您不喜歡她,兒子不強求,卻要看在兒子面上寬厚於她,她是兒的妻,她的臉面便是兒子臉面,府中和睦愜意,兒子也無後顧之憂。”
熙王妃明白裴沐珩是不想娶徐雲棲的,如今卻為了婆媳融洽來她跟前說這些話,心中越發為兒子委屈,也很受撼動,他在外頭已經夠累了,當孃的哪裡還能讓他費心,於是揩了揩眼角的淚意,深以為然道。
“是,為娘心裡有數了。”
母子倆皆瞭解對方,很多話點到為止。
陪著熙王妃說了半晌話,裴沐珩又退了出來,跨出門檻,卻見熙王手裡不知提了什麼,鬼鬼祟祟在外頭聽牆角,裴沐珩無語地看著父親,熙王卻滿臉佩服上前,
“還是你有法子,我勸了這般久,你母親是油鹽不進,你一出手,她便釋然了。”
裴沐珩不想與他理論這些,只淡聲道,“通州案子有新的進展,晚邊父王得空來我書房一趟。”
熙王頷首,見裴沐珩要離開,又拉住他,
“誒,開導你母親頭頭是道,你自個兒呢?”
裴沐珩眸色一頓。
熙王譏諷地拍了拍他的肩,“你待她好些,比什麼都強。”
扔下這話,熙王提著一物,大搖大擺跨進門檻,豪爽的腔調都快戳破天,
“王妃,我回府了,瞧,我給你捎什麼來了?是你少時最愛吃的荷葉包雞噯...還記得當年,我翻牆去你府上時....”
裴沐珩搖搖頭,大步離開。
*
未時四刻,徐雲棲匆匆趕到城陽醫館,趕車的是裴沐珩的近衛,訓練有素,紀律嚴明,將徐雲棲送到後,便立在馬車處等著,不多瞧一眼,也不多問半個字。
徐雲棲趕到樓上,卻見那少婦躺在塌上全身抽動,喘氣不勻,儼然有衰絕之狀,她解開斗篷大步上前,淨了手給女子把脈,銀杏則有條不紊將她隨身攜帶的醫囊給攤開,徐雲棲施針,她便遞針,主僕二人相處多年,已十分默契。
耗了兩刻鐘,總算是穩住了少婦的脈象,身下血已止住,又當即開了安胎藥,囑咐醫徒熬藥喂她服下。
再過一刻鐘,少婦悠悠醒來,環視一週,見一從容嫻靜的女子坐在塌側,面露微笑,猜到她是有名的女醫徐娘子,眼眶不由蓄了淚,
“多謝徐娘子救命之恩。”
徐雲棲安撫道,
“好生養著,切不可再動怒。”
徐雲棲把脈斷出她是急火攻心,少婦聞言頓時淚水漣漣。
銀杏十分好奇,一面替徐雲棲斟了茶,一面瞅了瞅那垂首掩淚的主僕二人問道,
“好端端的,怎麼弄成這樣?”
少婦哽咽不言,倒是身側侍奉的丫鬟迫不及待帶著哭腔解釋,
“娘子容稟,今日上午,我家老太太聽聞姑爺在外頭賭場輸了銀子,遂破口大罵,我家姑娘見婆母動怒,好心勸解,叫她老人家莫要傷了身子,哪知道老太太不領情,拿自己兒子沒轍,便將氣撒在我家姑娘身上,將姑娘推了一把....言辭間羞辱非常,還說什麼,自從姑爺娶了家我家姑娘,她老人家插不上兒子的事,罵姑娘蠱惑姑爺,將她這老子娘扔去一旁....姑娘何時做過這種事,當真氣得不輕,遂動了胎氣....”
銀杏瞪大了眼,義憤填膺道,“你家主子懷胎五月了,她還敢動手?那姑爺也是,也不知護著自己媳婦?”
少婦在這時,面露悽色,含著淚接話,“他哪裡會護著我?平日在他娘面前畏首畏尾,馬首是瞻,自過門便勸我要孝順他母親,我處處伏低做小,忍辱負重,可我也是個人哪,私下便嘮叨他娘太苛刻了些,他卻是說,他娘只是性子急,沒有什麼壞心眼,讓我別與她計較.....”
“可那個沒有什麼壞心眼的娘,卻處處揹著兒子,欺負我,怪我搶走了她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