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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想必是瓊花院裡留他吃飯喝酒,走不開。
興許喝醉了,待醒酒後便會來找自己。
飯後,段嶺又回房等了一會兒,放假省炭熄火,房內凍得和冰窟一般,段嶺只坐不住,來來去去地走,想起門房說過在藏書閣過夜,想必有燒火取暖之處,便捲了被褥,吃力抱起,穿過後院到藏書閣去。
僕役們倒是已到了,紛紛鋪開地鋪睡一樓,並角落外頭有一炭爐,終年不熄,與廚房連通一煙囪管道,地熱管供給書閣、簡室與藏卷之處驅潮所需,以免潮氣溼寒凝冰令古卷竹牘破裂,墨塊碎開。
段嶺剛進,雜役便朝他說:“少爺是讀書人,請到二樓去。”
二樓雖陰暗一片,卻也十分暖和,窗闌外雪色如晝,雪花洋洋灑灑的細碎影子映在白得通透的窗紙上,形成毛絨絨的光。高大書架一排排屹立,縱橫的倒影下,寬大的木案中央亮著一盞燈。
四周架上全是藏書、卷宗與木簡。遼帝昔年南征,將漢人的京城洗掠一空,對文獻書籍鍾愛有加,盡數運走,分於上京、中京與西京等地存放,更有前朝大師真跡。
淮水之戰以前,這些書籍都存放於陳國天子太學閣中,尋常人難以看到,如今卻蒙著歷史的灰塵,靜靜佇立於那一盞燈的昏黃光線中,卷面上不知蒙著多少古往今來先賢的聖魂。
燈下,拔都鋪開被褥,放了個枕頭,段嶺猶豫不決,不知是否該過去,拔都卻看也不看他一眼,徑自去書架前翻書。當真是冤家路窄……段嶺心想,雖然自己並未將拔都看作什麼仇人,卻始終有點不大自在。想必拔都也是這般,兩個小孩都覺得沒必要冷臉相對,卻無人願意先開口講和罷了。
於是段嶺把褥子鋪到長案的另一側,兩人中間是那盞燈,楚河漢界,互不相涉,他也去找了本書,以打發等候郎俊俠來接自己的時光。
段嶺初識字,讀書甚為吃力,只得讀配畫較多的書,無意中翻了本《草木經》,裡頭記載著不少藥物與蟲豸,配圖奇形怪狀,段嶺讀著讀著,不禁笑了起來,一抬頭又發現案几對面,拔都瞪著自己。
拔都似乎比段嶺還無心讀書,一會兒動動這個,一會兒翻翻那個,面前堆了好幾本,每本翻幾頁,又都扔到一旁,換個坐姿,撓撓脖子,不片刻又脫了上衣,將外袍纏在腰間,打個赤膊,過不多時嫌冷,又半身裹上被褥,一副吊兒郎當的痞子模樣。
段嶺被弄得也無心再讀下去,打了個呵欠,趴在桌上發呆。風雪中傳來遠方巷內的梆子聲,已到二更時分,郎俊俠還沒有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也許今天晚上都不會再來了。
段嶺一時念頭翻湧,光怪陸離,想了又想,從郎俊俠將他抱出段家,迄今已有月餘。在學堂裡的這段時候,每天段嶺都在想,他逐漸知道了許多事,卻依然不知郎俊俠為何帶他出來。
我叫段嶺,我爹是段晟……段嶺在心裡翻來覆去地念叨著這幾句話,郎俊俠是受他爹“段晟”所託,才把他送到上京的麼?如果真是這樣,我爹為何又不來見我?郎俊俠臨走時說“還有事要辦”,又是什麼事?也許在他眼中,自己並不重要,不過是一隻貓兒狗兒,安頓了便完事,再給他爹送封信,無論是死是活,郎俊俠便仁至義盡了。
段嶺躺在地鋪上,輾轉反側,忽然間生出一個近乎絕望的念頭——郎俊俠也許再也不會來了。
郎俊俠有什麼理由必須來接自己?非親非故,就憑一句話?
段嶺伸手入懷,手指摩挲著繡囊內的玉璜,心裡湧起一股莫名的苦澀,就像越來越昏暗的燈光,揮之不去,將他拽進了更深沉的絕望裡。也許郎俊俠只是在騙他,就像母親去世時,伙伕告訴他,他爹說不定會來。於是段嶺盼了很久很久,但他爹也沒有來。
郎俊俠也許也是這樣,那些話不過是哄小孩而已,他應當不會再來了。
段嶺想著想著,把臉埋在被褥上,想讓自己好過點。
拔都聽到那聲音,透過矮案下的縫隙,疑惑地觀察段嶺,見那被窩裡段嶺不住抽動,便起身矯健地翻上案去,滑到木案另一頭。
“喂。”拔都聲音在耳畔說,“你在哭?哭什麼?”
段嶺沒有理會他。拔都單膝跪在案上,一手按著案邊,吃力地低下頭,要掀開段嶺的被子,段嶺卻緊緊抓住了被褥。
拔都從案上伸下光著的一隻腳,踹了踹段嶺的被,繼而翻身下來,揭開被子,露出段嶺的臉,段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