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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事一直持續到七月,蕭渡眼看進入汛期,護城河河水暴漲,黑騎軍難以攻入,索性帶著大軍守城不出,一邊研製新的□□一邊與其餘將領們商議著破敵之策。連綿的雨水洗刷了城牆上蓋著的斑駁血腥,將山路衝得泥濘不堪。這一日,蕭渡從軍營中走出,望著雨水匯成的溪流自高處飛瀉而下,突然心生一個計策,連忙命人將駱淵請至將軍府商議。
駱淵聽聞蕭渡提出的計劃,也覺得十分可行,於是找出記載氣象的書籍,兩人又對著地形圖商討一夜,終於定下一套完善的戰略。
五日後,在城外憋了一肚子火的黑騎軍終於等到了宣遠侯即將親自帶兵出戰的訊息,全軍上下皆是緊急戒備,卻又摩拳擦掌地期待與蕭家軍一戰。蕪國主將滇良帶領黑騎軍五萬主力在餘寧山紮營,企圖以險峻山勢設伏搶佔先機。
城門前,兩萬蕭家軍鐵甲寒衣、列隊齊整,等待著主帥一聲令下,渴望著去撕碎敵人的胸膛,收復被掠奪的疆土。蕭渡站在城樓之上,紫色戰披在風中颯颯高揚,駱淵仍是青衫布衣,含笑躬身道:“祝侯爺出征大捷,此次若真能用最少的代價重挫黑騎軍主力,我們離最終的勝利也就更近了一步。”
蕭渡低頭望著城外鬥志昂揚的將士們,鋥亮的鎧甲在日頭的照射下泛起一片銀光,滾燙的血液又開始沸騰起來:總有一日,那些被外族鐵蹄踐踏過的一草一木,我都會帶著他們親自奪回來。
駱淵望著他身上湧動的豪氣干雲,露出豔羨神色,突然他又上前一步,輕聲道:“侯爺此戰若是得勝,回城時應該要經過雲重山。上次和侯爺提過的那位神醫,我已經找人查問過,正是住在雲重山。”
蕭渡聽得心中一動,這近一年的時間元夕對自己的身體好似不再執著,但他明白她始終是想要個孩子,如果那神醫真有傳說妙手能替元夕治好病症,自是再好不過。於是他點了點頭,將這件事放在了心裡。
軍鼓聲聲而響,還剩一刻時間就到了出征之時。蕭渡正要走下城樓,卻瞥見駱淵的青衫已經泛白,正寬寬罩在他日漸清癯的身子上。想到駱淵在平渡關的這些日子為軍中事務勞心勞力,幾乎一刻都未休息過,蕭渡低頭沉吟,突然道:“文謙,我以前問過你,你卻沒有答我,究竟你為何要幫我?你若留在朝中,必定會有大好前程等著你。可你卻願意頂著犯上欺君的罪名,來到這西北苦寒邊關,替我這個朝不保夕之人賣命。”
駱淵遙遙望著遠處招展的旌旗,目光有些幽深,“我出生的地方在靖南,也是這麼一個飽經烽火的邊關小城。”
城下戰鼓越發急促,蕭渡仍是靜靜注視著他,等他繼續說下去。駱淵隨著他邊往下走邊道:“我八歲那年,嘉同關失守,南越人衝進城中燒殺擄掠,我親眼見到我父母被兩個南越兵一刀挑殺。”他閉上了眼,緊緊攥著拳,一向清雅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現了濃濃的憤恨之色,當他又睜開眼時,才彷彿從那久遠的戰火中解脫出來,又繼續道:“那時守城的將領眼看敵軍入了城,便立即棄城而逃,滿城的百姓就這麼淪為刀下魚肉。我記得我在亂軍中東躲西藏,還是被一個南越兵發現,就在他揮刀要砍我的時候,有一位將軍及時趕到救了我,然後有一隊大軍殺入城中與南越人死戰,我被那個將軍抱在馬上,混亂中只看到了寫著“蕭”字的令旗。”
蕭渡聽到此處,心中已經明白了大概,便問道:“救你的那位將軍叫什麼,你後來可有再見到他。”駱淵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他將我放在安全的地方,就回軍中繼續領兵作戰,我根本來不及問他的姓名,後來也再也沒有見過他。”
一隔數十年,也許當年的白袍將軍早已卸甲歸田,或是在戰場上。可那面寫著“蕭”字的令旗,卻深深刻在了一個孩子的心裡。他記得那群舉著“蕭”字旗的將士們是如何不顧性命的殺退敵軍,將一城的百姓救於水火之中。從此他苦心向學、遊歷四方、殿前及第,只為能站在那群將士中間,讓更多的孩子免受戰火牽連,這便是他一生所立下的志願。
蕭渡望著駱淵臉上堅毅的表情,重重按住他的肩,道:“文謙不愧為真君子,有你相助,蕭家軍定能大勝而歸。”兩人於是相視而笑,彼此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感激與承諾。蕭渡走到陣前翻身上馬,帶著兩萬將士,迎著激昂的戰鼓齊刷刷往城外開去。
建平六年七月,蕭渡僅帶兩萬蕭家軍迎戰黑騎軍五萬精兵,雙方在餘寧山下交戰數日,蕭渡佯裝不敵,節節退敗,將黑騎軍主力引至黃龍谷處。隨後派一隊輕騎鑿開白峰河上游大壩,開堤放洪直衝入黃龍谷,瞬間將黑騎軍困沒與洪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