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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墨九心裡很受用。可蕭乾的誇獎也不是白給的,下一句他便道,“那這水患與天女石之間,果然有聯絡?”
墨九瞥他一眼,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噴嚏。河風一陣陣吹來,她身上溼透的衣服,有點挨不住了,不由瞪他,“先回去吃口熱飯,換身衣服再說。”
蕭乾俊美的臉微微一暗,沉吟片刻,默默解下銀紅的斗篷披風遞給她。
墨九不客氣地接過來,只覺披風輕軟柔薄,拿在手上幾乎沒有重量,上面用金線繡著的鷹隼圖案,觀之令人生涼,可披在身上,卻格外暖和,尤其還帶了他的體溫和身上獨有的香味兒,瞬間,讓她有一種被陽光包圍的舒爽。
“不錯,不錯!”
她大聲讚美著,可在與披風的帶子搏鬥好久才繫上之後,不由又嘆息,“你也算有孝心了。不過下次,可不可以親自幫我披上?”
她大言不慚,蕭乾瞬間黑了臉。
午後未時,天空幾乎完全黑了下來,一團團烏雲籠罩在上方,像一副濃墨描成的山水畫。
蕭乾一行人踩著淤泥,出了河岸,又騎馬回到那所宅子。沒想到,宅子門口堵了很多人,有墨九熟識的辜二,還有一個身著南榮一品官公服的老者。
他目光炯炯,人上了歲數,可一舉一動卻很有些氣勢與魄力,眼神也足夠銳利。
“蕭使君,辛苦了。”
蕭乾點頭致意,客氣有禮,言詞卻無太多恭敬,“丞相不辭辛苦,親至楚州治水,你也辛苦。”
兩個人你來我往的客套,暗藏機鋒。
墨九聽著,終於明白這個人是誰了——丞相謝忱,謝丙生的父親。
可是,對於這個久仰大名的老頭子,她並無多大的興趣。一不想升官,二不想發財,這些人的事與她八竿子打不著,她這會子衣服溼透,只想進去換下,於是,她默默錯身,一眼也不多看。
沒想到,謝忱卻會喊住他,“這位便是蕭使君從外地請來的風水大師?”
蕭乾身邊除了侍衛只有墨九一個陌生面孔,不用腦袋想,也能猜出來他就是那個“九爺”了。
墨九不意外他會知道。
卻又意外辜二為什麼沒有告訴他實話。
她靜靜轉頭,看著謝忱不太友好的目光,不問,也不走。謝忱與她對視一瞬,大抵覺得犯不著與一個小民爭論,冷冷一哼,便盯住蕭乾。
“一個江湖術士,妖言惑眾,擾亂朝廷治水,蕭使君不僅不治罪,還把他當成座上之賓,就不怕官家怪罪下來嗎?”
蕭乾還沒回答,墨九就不高興地插了話,“這個老頭好生奇怪,我又沒看過你家祖墳,也沒為你家尋個墓穴風水,你怎敢斷言我在妖言惑眾?”
謝忱不認識墨九,只把她當成蕭乾請來的一個風水師,也沒有想到這江湖術士膽子這般大,居然敢與當朝丞相頂嘴,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還有。”墨九搶他話頭,“你動不動就說官家會怪罪,好像官家的江山是你謝家的江山一樣,好像你丞相的意思,就代表官家的意思一樣。丞相這個罪,恐怕會更大吧?”
她幾句話不溫不火,卻敲得謝忱提不上氣。
在這座宅子的門口,有禁軍、有侍衛、有隨從,人員極是複雜,這種話難保不會傳出去。雖然他什麼心思都沒有,可一旦有風言風語傳入皇帝的耳朵,那疑心生出來的暗鬼,就足夠他喝一壺了。
於是他岔開話,不與墨九辯論,只腆著個發福的肚子,一步一步走向蕭乾,“趙集鎮發生了命案,使君可知?”
蕭乾冷冷道:“本座負責河岸清理與築堤,又非提刑又非縣府官員,與我何干?”
這樣的冷淡,謝忱熟悉。
他再進一步,哼聲道:“可蕭使君讓一個江湖術士在天女石邊妖言惑眾,卻與此案有關了。”
蕭乾漫不經心的眸子,微微一眯。
一老一少,一醜一俊。他與謝忱互相對視著,久久沒有吭聲,周圍似有冷氣掠過,低壓的天空,凝滯得令人呼吸都不太順暢了。
“蕭使君當真不知?”謝忱咄咄逼人。
蕭乾淡然若水的涼眸中,有一抹深濃的殺氣掠過,令人心神微亂,但仔細看去時,卻依舊只能看見他波瀾不驚的俊美面容,還有不知何時,從他嘴角躥上來的一抹微笑。
“丞相此言,本座不懂。”
他陰涼的笑,如毒蛇的信子,又似空中低壓的烏雲,隔了九萬丈的高空,一點一點壓下。
謝忱突然不敢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