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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中悶沉的氣氛,冷寂、低壓。
冷風吹得人衣角亂飛,幾個人相視著,卻無肅殺之氣。
在離開了戰場,褪去了硝煙,也沒有了劍拔弩張之後,他們竟反常地平和了下來。
沉默好一會,蕭乾抬了抬手,“鬆綁,賜座。”
“是。”
馬上有侍衛為辜二鬆綁,抬椅子。
那張極有氣勢的紫檀木椅,就放在大殿的下首,與座上的蕭乾與墨九遙遙相對。
“多謝蕭王!”
辜二是直接被帶過來的,沒有換過衣服,堅硬的戰袍脫去之後,他只著一襲帶血的白色中衣,髮絲凌亂,樣子狼狽,面色卻淡然得不像一個剛剛吃了敗仗有可能性命不保的人。
等他坐下,又是一陣沉默。
怪異的氣氛中,還是蕭乾先出聲。
“你們都下去!”
這……
薛昉等人面面相覷,有些怔住。
辜二可不是一個普通人。他不僅智慧過人,武藝也高深莫測,先前走南和闖北兩個合力擒他,都很費了些工夫。一旦衝突起來,他有什麼不軌舉動,沒有侍衛在側,那多危險?
雙腳像釘子似的定在那裡,薛昉顯然不肯走。
瞄一眼蕭乾,又成了那個他身邊的忠心侍衛長。
“主公,屬下在這裡為你們續水……”
“下去!”蕭乾眉一沉,不耐煩地加重了語氣。
薛昉無奈,乖乖地哦一聲,揮手領著一群侍衛離開了。
大殿的門,再一次合上了。
火舌舔著燈芯,光線幽幽的,像一雙雙閃爍的眼,在認真傾聽一個古老而悲涼的故事。
辜二望向蕭乾,淡淡道:“蕭王本不必如此待我。成王敗寇,我輸得起。”
輕輕挽唇,蕭乾冷眸視之,“那你可知,我為何如此?”
辜二抿唇不答。
這一次,蕭乾的表情極為嚴肅,“因為我相信,你在戰場上傳來的那封信,是誠心所致。”
那一封讓他投降,就饒他一命的信?
這叫什麼誠心啊?!
墨九抿唇看向辜二,卻見他耷拉下眼皮,不置可否。
“蕭王押我前來,並不是為了與我敘舊吧!?”
“實事上,我想給你機會。”
“可我並不需要。”
“是,你不需要。所以,你最終還是選擇了對我開戰。”
擰眉看他,辜二隔了一會,才嘆息。
“事到如今,多說無益。你欲如何,辜二悉聽尊便。”
“可以容我插一句嘴嗎?”不待蕭乾說話,墨九就耐不性子地接過話來,“有什麼說什麼行不行?何必說這些沒用的?”
她是一個直接乾脆的人,不喜歡你一言我一語的打啞謎。
他們和辜二之間,不管是朋友還是敵人,都犯不著這樣繞圈子說話,不是嗎?
墨九完全沒有蕭乾的耐性,對辜二在陣前的突然反水,她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心底的十萬個為什麼,也等不及想問,這個時候,總算有了機會,她面色沉下,冷冷一哼,就出了聲。
“你到底是不是辜二?”
辜二對她的話,並不意外。
抬眸瞥向她,他眸底光芒複雜而深邃,“……是。”
墨九一怔,心裡微微一窒。
這麼說,他根本早就在算計他們?
稍頓,她語氣沉沉的一句一句問。
“是招信謝丙生山莊幫我的那個辜二?”
“是。”
“是趙集渡岸邊那個叫我九姑娘的辜二?”
“是。”
“是楚州蕭宅隔壁由著我裝神弄鬼的那個辜二?”
“是。”
“是中元節那晚在船上與我對飲並救我一命的那個辜二?”
“是。”
“是大半夜馱著我逃出蕭府並打暈蕭二郎丟坑裡做醃肉的那個辜二?”
“是。”
“是趕著馬車送我去菊花臺見宋熹的那個辜二?”
“是。”
往事一件一件細細數來,仿若還在昨日。
可他是那個辜二,是那個曾經無數次幫過她的辜二,到底為什麼又變成如今這個辜二?
問到這裡,墨九喉嚨發梗,聲音哽咽著,幾不能言。
“是臨安府助我夜潛皇宮,汴京府假傳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