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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心之:“那我就問了啊。”
王閏之:“嗯,我等著。”
夢心之:“在烏臺詩案的那個時候,換做王弗和王朝雲,都不可能燒掉東坡居士的文字。那是他的生命啊。所以,我們後世人都說,東坡居士的三個女人裡面,就屬你最沒有才華,也最不懂他。閏之姐姐你認同這個說法嗎?”
又是一個大多數人,包括爸爸宗極會有的疑惑。
王閏之沒有生氣,卻斬釘截鐵地提出了反對:“你們後世人都錯了,只有我最懂他。”
夢心之:“何以見得?”
王閏之:“命要是沒了,哪裡還有後來的傳世之作?如果我那時候不燒了他的文字書信,烏臺詩案他就交代在42歲了。在那樣的情況下含恨而終,別說後面的傳世之作了,連他以前的詩文,都不見得能傳下來多少首?”
夢心之:“這個……”
王閏之:“你們只說我燒了多少,怎麼不想想,東坡流傳下來詩詞書信為什麼還是這麼多?”
夢心之:“姐姐這麼說,好像也有道理……”
王閏之:“是吧?你們總說,在東坡的文字裡面,找不到太多關於我的,還說我一點都沒有才情。那些統統都不是事實。”
夢心之:“那事實是什麼呢?閏之姐姐。”
夢心之求知若渴的時候,嘴巴最甜。
哪怕在夢裡,也是同樣的性子。
在這一點上,宗意是隨了姐姐。
王閏之:“事實是,我把能展現我才情的詩詞書信都燒光了啊。再有,比起讓他做什麼天下文章宗師,我更希望他只是一個簡單而快樂的吃貨,比起保護他的文字,我更願意燒菜給他吃。”
夢心之:“可是,哪怕不說你的堂姐王弗,王朝雲也是你跨不過去的坎兒啊。淡妝濃抹總相宜誒,那是多麼美好的相遇。”
王閏之:“淡妝濃抹總相宜,寫的就是風景。過多的解讀,都是你們後世的以訛傳訛。”
夢心之:“行,那我不說這些揣測性質的。東坡居士曾親筆為王朝雲寫下過【不合時宜,惟有朝雲能識我;獨彈古調,每逢暮雨倍思卿。】哪怕別的事情是後世以訛傳訛,親筆寫的,總做不得假吧?”
王閏之:“是做不得假。朝雲十二歲便被買入府做侍女,從她十二歲到十八歲,皆由我親自調教。在她十八歲的時候,也是我讓東坡納她為妾室。你說東坡為什麼說惟有朝雲能識我?連東坡肉都是我教她做的!”
在夢裡,夢心之和閏之姐姐聊了很多。
一開始,夢心之是非常堅持自己的立場的。
直到王閏之和她說:“你既然能查到東坡親筆給王朝雲提的字,肯定也能找到他寫給我的《祭亡妻同安郡君文》裡面最重要的資訊。”
夢心之問:“什麼資訊?”
王閏之答:“東坡對自己身後事的安排。他要求死後和我葬在一起,【唯有同穴,尚蹈此言】。她們流傳下來的故事再多又如何?和東坡生同衾死同穴的人,只有我一個。不是堂姐王弗也不是侍妾王朝雲。”
夢心之在這個時候醒了,醒來之後,她就發現自己在夢裡被被說服了。
如果生則同衾死則同穴,生生世世都想在一起的那一個人都不是一生摯愛,那還有誰能是?
……
夢心之愣了好一會兒,才開始回應詩興大發的爸爸:“我是學文物的,【有人說】這樣的字眼,在我這裡是不能被接受成為證據的。在夢裡,王閏之和我說,《飲湖上初晴後雨》和王朝雲沒有關係。”
既然【有人說】不被接受,宗極就開始擺事實:“那她把蘇東坡的文字書信燒了個【十亡其七八矣】總是歷史上有記載的吧?”
“首先,蘇東坡因為心疼自己的詩稿,在重新整理的時候,很可能用了誇張的修飾,其次,王閏之這麼做救了蘇東坡的命,讓他在烏臺詩案活了下來。”
夢心之用了從夢裡得到的理由:“該流傳下來的,早早就有人記錄了。沒有那一燒,哪來烏臺詩案之後的那麼多傳世之作?別說後面的沒有了,那之前寫的,也可能大部分都失傳了。”
“那倒也是,如果東坡居士那麼早就撒手人寰了……”宗極有點不敢想下去:“這也是王閏之在夢裡和你說的?”
“是的。”夢心之向來不對爸爸隱瞞自己的夢,從小到大,一直如此。
“我們阿心的夢,可比【有人說】靠譜多了。”宗極感嘆。
“爸爸確定不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