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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匕首與那邊掛著的長弓都是什麼來歷呢。想必每一樣都有或長或短的故事罷?”
“呵,這些故事說起來,足可說上幾日幾夜——有些我曾在信中提過,你可記得?”王子獻深深地望著他,腦海中他方才的冷冽神情卻遲遲揮之不去。他倏然發現,對方隱約之間似乎展露了些他不曾見過的性情。這令他有些驚訝,有些遺憾,但更多的卻是熱血沸騰的興奮。
他驚訝於李徽遠遠不似曾經那般溫和無害,也遺憾於這兩三年不曾陪伴他親歷一切。他更興奮於自己曾經隱藏的那些陰暗、狠辣,或許也極有可能讓李徽毫無芥蒂的接受。畢竟,他從來都不是如天水郡王那般天真無知之人,他心裡也藏著湧動而澎湃的情緒,他也積壓著不滿、不平與憤怒,故而更容易理解他的所作所為。
“我當然記得。”李徽道,隨手拿下一張鹿角弓,“不如你說說這張弓是何處得來的?”
不知何時,絲絮般的雪輕飄飄地降了下來,無聲無息地落在地上。白雪彷彿阻隔了所有雜音,令天地間恢復了鴻蒙初開時的靜謐,也將無數人家的燈火都隔絕開來。在這廳堂中漫步低笑交談的二人,猶如獨處一方天地,悠閒自在。
無論何人正在猜疑他們,無論何人正在算計他們,無論何人正在醞釀什麼驚天陰謀——此時此刻,這一切都與他們無關。他們所在意的,他們放在眼中的,他們所思所想的,他們所談所笑的,唯有對方而已。
翌日,王子獻便去國子監恢復了身份,並拜會了國子監祭酒與司業等諸位學官。當然,拜會的同時,也送上了相應的土儀,並不算太貴重,但也著實討人喜歡——但凡文人,有誰不喜文房四寶?雖並不珍貴,但勝在別致有趣不是?
他回來得有些晚,並未趕上國子監內部的舉業考試。不過,趁著名單尚未呈報給尚書省,由祭酒做主,諸位學官將他團團圍住,仔細考校了他一番。
尋常人若是面對如此眾多的學官,多少有些緊張失措。然而王子獻豈是尋常之人?不僅神情從容自若,答題的時候更是文思泉湧,幾乎沉吟片刻便揮筆而就。完成策論之後,又有學官問了他幾個進士科不會考的經義題,他也同樣對答如流。
“嘖嘖,這一回省試,咱們國子監的學生又要大出一回風頭了!”國子監祭酒撫須大笑,“小小年紀才華學識便如此出眾,說不得又是一位甲第狀頭!唉,當年若是老夫的手腳稍快一些,又如何會錯過這麼一塊良才美玉?”這兩三年,國子監學生雖也有取中進士的,但也唯有鄭勤——也就是當年向王子獻示好的鄭郎君得了個尋常的乙第狀頭。論起風光,自是遠遠不如四年前楊謙取中甲第狀頭的時候。
“並非咱們手腳慢,而是宋公手腳太快了!”左司業也笑道,頗有些遺憾地對著王子獻搖了搖首,“當年老友託某照顧他的時候,某便該順勢將他收徒才是!誰知不過是晚了些時日,他就教宋公搶走了!”
眾學官均一陣附和,說說笑笑之間,臉上皆是鬆快無比。他們雖不是王子獻正經拜師的先生,但論起來也都是他的老師,若是他當真能成為國朝最年輕的甲第狀頭,自是與有榮焉。
王子獻立即謙和了數句,說了些不敢當之類的話。眾學官卻無不對他信心百倍,皆滿口答應要替他給吏部考功員外郎下帖子。此外,宋先生回京,居然住進了濮王的別院,怎麼也須得招待招待這群昔日的同僚舊友才是。
王子獻替宋先生滿口答應下來,向眾學官行禮道別後,便翩然離開了。
國子監祭酒與兩位司業緩步回到公廨中,倏然笑問:“二公以為,此子與楊明篤(楊謙)相較,孰高孰低?”
左司業與右司業怔了怔,對視一眼,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他們心中自然各有偏向,但若說出答案,卻不免有得罪人之嫌。畢竟,祭酒能問出此話,便是對弘農郡公楊家並不在意,也有看重王子獻之意。而弘農郡公府是楊太妃與楊賢妃的孃家,大皇子的母家,又豈是能輕易得罪的?
祭酒回首望著他們,搖了搖頭,長嘆道:“這便是你們之所以收不到資質絕佳的弟子的緣由……呵……至於老夫,這麼多年來從未看走眼,卻也有幾分看不透此子。光憑著這一點,他便勝過楊明篤一籌了。”
左司業與右司業皆靜默不語,既不曾附和,也不曾反駁。
而當天夜裡,國子監祭酒的這幾句評論,便傳入了許多人的耳中。微哂者有之;忌憚者有之;憤怒者有之;不屑者有之;嫉恨者有之;興味者有之——滿不在乎者亦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