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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王子獻緩步走出曾氏的小院子的時候,舉止似乎與平常毫無差異。留在外面並不知情的慶叟與曹四郎無不鬆了口氣,隨在他身後原路返回。然而,回到自己的院落前時,他卻停住了腳步,並沒有入內歇息的意思。沉默片刻之後,他突然轉身向著外院行去,腳步越來越快,猶如疾奔一般。
慶叟立即攔住了他,低聲道:“阿郎,坊門已經關閉,城門也早已關閉,不得隨意外出。無論發生了甚麼緊要之事,阿郎且歇息一夜,明日清早再去辦亦不遲。”在宵禁的時候貿然出現在街上,只會被武侯捉拿起來,無論說出什麼理由亦不能作數。
王子獻定定地望著他,忽然緩緩地將他腰間的橫刀拔了出來:“你可知道那件事?”
慶叟愣了愣,滿臉疑惑。曹四郎更是一臉懵懂之態,完全不知他在說甚麼。
王子獻提著橫刀,望向正院內堂的方向,冷冷一笑:“怎麼?你並不知道那件事麼?就算剛開始你並不知情,傅母與成叟應當也會告訴你罷?”
慶叟猛然間反應過來,沉默半晌之後,才艱澀地低聲答道:“某……確實知道。但那時候阿郎年紀尚幼,自保尚且困難,又何談其他?某等也曾商議過許多次,覺得待阿郎大婚之後,再提此事亦是不遲……阿郎且冷靜些,萬萬不能因此而毀了自己……”
因三人此時正立在外院之中,故而慶叟說話時多有顧忌,並未明言。曹四郎聽得不明所以,只覺得雲裡霧裡:“既然不能出門,阿郎便回院子裡休息罷。時候也已經不早了,今天忙了一整日,應當也累了……不如某去廚下要些吃食來?吃過宵夜之後再睡也安穩些……”
王子獻提著橫刀,臉上似笑非笑,目光卻鋒銳如刃,彷彿能將人刺出血來:“慶叟以為我想做甚麼?放心罷,我很冷靜。”是的,他很冷靜,非常冷靜,再冷靜不過。他正冷靜地反省自己先前的“仁慈”。小楊氏三番兩次欲置他於死地,他居然並未下狠手摺磨她,為自己復仇!而且,為了保全自己,為了保全家族,他還暗中替他們收拾了無數蠢事!
是的,他並未如小楊氏所願,死在外頭。而且當時年紀尚幼,亦沒有足夠的能力報仇雪恨。待到如今,他已經擁有足夠的能力,卻在關鍵時刻有些心軟了——他不願讓玄祺知曉自己是弒殺繼母之輩,亦不願讓王子睦面對慘烈的事實,所以心中一退再退,盤算亦一變再變。
他努力地說服自己,如小楊氏這樣的狠毒蠢婦,死固然不足惜。不過,讓她失去富貴生活,與王昌反目成仇互相磋磨,與兒女互相怨恨,才更加大快人心。他只需耐心等待幾年、十幾年,旁觀她滿懷怨氣地自己死去,便足矣。
那是他自己的仇恨,理應由他自己選擇該如何報復,退一步倒也無妨——可他的生身之母大楊氏的仇恨,又豈能如此忍讓?!
生為人子,若不能為母報仇,便枉為人了!!
王子獻面無表情地繞過了慶叟與曹四郎,提著橫刀回到自己的寢房內。燈火底下,雪亮的刀身倒映著他的臉龐,他能清楚地看見自己眼中刻骨的仇恨與無盡的悲愴。上一刻,或許是仇恨佔據了上風,所以他並未來得及悲傷。這一刻,他卻無可抑制地想起了此生此世無緣得見的母親大楊氏——
他的思念中從來沒有出現過母親的臉龐,唯有冷冰冰的靈位,所以論起情感來似乎沒有多少,餘下的僅僅只是執著。本以為這是天意,是命運弄人,而他不得不接受生母早亡無人照拂的現實。卻原來,一切不過是因那對姦夫□□而起,不過是那個毒婦作祟!!
這教他如何能接受這樣的事實?教他如何能忍受小楊氏再活下去?!
翌日清晨,一夜未眠的王子獻獨自出了府,趕在城門開放的時候,頭一個策馬出城。慶叟與曹四郎雖然擔憂他的安危,卻只能遠遠跟在後頭,不敢過於靠近他。
王子獻御馬飛奔,來到了大楊氏的乳母阿諾與成叟隱居的那座小莊園。此時正值旭日初昇,每一間茅屋上都騰起了嫋嫋青煙,看上去很是安靜祥和,宛如世外桃源。然而,他卻無心欣賞,徑直闖入了院子中。
“小郎君?”正在廚房中忙碌的阿諾驚喜地走了出來,“怎麼突然便過來了?聽說小郎君中了甲第狀頭,老奴正想著該如何慶賀呢!這兩日做了些新的吃食,正好也讓你嘗一嘗。你呀,從小就喜歡老奴做的各種餅食點心,怎麼吃也吃不膩……如今長大了,卻不像小時候那般,一直念著了……”
老傅母絮絮叨叨,滿懷感慨地擦著眼角,又念起了大楊氏:“大娘子若是知道小郎君得中狀頭,不知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