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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正要轉身再要些箭枝,他倏然發現身邊立著一位小娘子。她看上去不過七八歲,穿著很應時的薔薇花枝夾纈六幅裙,套著櫻草色對襟衫,襯得肌膚越發雪白,烏黑明亮的眼眸轉動著,帶著幾分狡黠的意味。
“你便是從均州鄉野來的那位堂兄?”她歪著腦袋問,聲音清脆如鈴,毫無惡意,卻著實帶著幾分無禮。
李徽自忖年長,自然不會將這種小事放在眼裡,笑著點點頭:“確實是我,我也確實是從均州而來的,均州也確實並非什麼繁華之地。不過,尋常人都不會當著兄長的面說什麼‘均州鄉野之地來的’,有冒犯失禮之嫌。這話究竟是誰在你面前說起來的?長寧?”
“你怎麼知道我是長寧?”小娘子好奇地張大了眼睛。
“我當然知道。”李徽回道,勾起嘴角。能夠在宮中隨意穿梭,甚至將侍女都甩得無影無蹤,而且又是這樣的年紀——除了他那位太子叔父的嫡長女長寧郡主,還能是誰?她是太子妃杜氏唯一的孩子,又深得太子喜愛,養得金尊玉貴,便是稍稍任性一些亦是無人敢多說什麼。不過,若是有人想利用孩子的天真與任性,藉機挑撥太子一脈與濮王一脈的關係,那便是心懷不軌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長寧郡主想了想:“我也是偶爾聽宮婢說起來的……既然不能隨意說鄉野之地,那她們是在笑話堂兄?那她們的膽子可真不小,我一定要告訴阿孃!”說著,她便提起裙角跑開了。數步之後,她忽然停了下來,轉過身咬著嘴唇低聲說了句“是我失禮了”。說完後,小臉已經漲得通紅。
李徽眉頭微動,頓時對這位傳聞中確實有些任性的小郡主刮目相看。傳聞果然不能盡信,太子妃雖然寵愛女兒,卻將她教得極好。至少,並不是所有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懂得做錯了事之後,須得誠心誠意給人道歉。想到此,他朗聲笑了起來:“這倒是無妨,你不過是被人誤導罷了。”
長寧郡主也甜甜地笑起來,接著便奔入立政殿告狀去了。
且不提這件看似極其微小的事又將在太極宮中掀起什麼樣的風浪,距離長安不過一百五十里的商州州府內,也正在因先前濮王遇襲一事而醞釀著一場疾風驟雨。商州刺史與商州都督接連線到好幾封朝廷明發的敕旨,敦促他們儘快捕獲盜匪,將這群無法無天的賊子入罪。然而,兩人頂著聖人的怒火與朝廷的壓力,兢兢業業地查了這麼些天,卻發現了無數破綻與疑點。
且不提數十具屍首上留下的種種證據,說明這些人身份存疑。他們抓捕逃竄的悍匪時,那些匪徒居然在奮力頑抗不成之後,都自盡身亡。這顯然絕非盜匪一流的行事,更像是假作匪類的死士。而且,商州都督派出人馬搜尋秦嶺中的賊窩,將裡頭好些真正的匪類抓回去審訊,也證實了這些屍首並非什麼秦嶺山匪,而是不知從何處去的居心叵測的逆賊。
眼看著“濮王遇匪”演變成了“濮王遇刺”,兩人都驚呆了。這種大案要案,已然絕非他們這種官階能夠處置解決得了的。無論是查出來或是查不出來,都一定會受到責難!一著不慎,甚至可能會牽連到他們自己的官途或者家族,乃至於性命!
十幾年前,廢太子與濮王奪嫡愈演愈烈的時候,濮王也曾經遇刺。後來證實,確實是廢太子命人下的手。涉及此事的人或家族,幾乎都以謀逆論處,首犯斬首,家人皆流放三千里。如今東宮穩定,這又是哪裡來的刺客?要殺掉幾乎已經沒有希望動搖太子地位的濮王?!
無論最終的證據指向何人,都很有可能牽扯到太子、越王甚至是廢太子身上。自證清白者,趁機謀利者,立即便能掀起一場腥風血雨。而他們作為將這件事揭露出來的人,也根本得不到任何好處!然而,這樣的大事若是不揭露出來,恐怕立即就會被當成謀逆者的同黨論罪!
就在這兩位雄鎮一方的高官心裡焦灼得已經寢食難安、坐臥不寧的時候,正閉門讀書的王子獻接到了陳果毅送來的帖子。他端詳著帖子上提及的拜訪日期,似笑非笑:“誰會貿貿然地當日就來拜訪?這帖子究竟是什麼時候送來的?你們竟等到貴客即將臨門的時候,才匆匆塞給我?”
僕從低眉順眼地答道:“奴們愚笨,也不知這帖子是何時送來的,一直落在閽室的角落裡。直到今日打掃,才翻了出來。都是奴們的過錯,望郎君海涵!”
“呵,連堂堂果毅都尉的帖子,你們居然也能落下,還讓我海涵?”王子獻勾起了唇角,滿是諷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