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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正逢朔望大朝,烏泱泱一群臣僚來到了太極殿。所有在京九品以上的文武官員攏共數百人,皆浩浩蕩蕩地在殿中就坐。李徽身為郡王,職官為從五品的大理正,自是坐在前列;而王子獻不過是正九品下的微末小官,只能幾乎隱沒在角落的人群之中。
眼見著朝議即將開始,正襟危坐的眾臣倏然愣住了——某個圓圓胖胖的身影施施然地走了進來,不緊不慢地與老狐狸們目光交匯,而後在群臣之首的位置坐了下來。
等等,這不是常年告病在家休養的吳國公秦安麼?休養了這麼些時日,身體看著肥壯了許多,臉色卻依然蒼白,顯然還病著呢!都病成這樣了,居然還如此不辭辛苦地趕過來,難不成……
不少人心照不宣地交換了眼色,打量著身邊的同僚們,各懷心思。
當聖人出現的時候,神色依然與往常並無差異,唇角邊帶著淡淡的笑意。群臣紛紛暗自猜測著聖意,起身行禮。
所謂朔望大朝,因參與之人眾多,其實並不會討論甚麼要緊的國家大事。即便有人上奏,品階低微的小官小吏也並不會貿然出言。雖是如此,但僅僅只是旁觀朝議,便足以增加這些職低位卑的官吏們的處事經驗,磨練他們的眼光與手段。
吳國公秦安先前告病,執掌尚書省的便是簡國公許業。這位素來遵從聖意,自是默然不語。在他的影響下,尚書省六部便也只是遞了三兩個摺子。而九卿如今以宗正卿荊王最為德高望重,他亦是維持沉默,彷彿這些天的忙碌皆是幻影。其餘九卿也沒甚麼要緊的事,只零零散散地提了些。至於中書省與門下省,雖有摺子,卻也並沒有掀起朝議風雨的意圖。
李徽心中略微鬆了口氣,至少從眼下來看,三省高官絕大部分在聖人的控制之中。即便是如楊士敬這般潛伏其中的老狐狸,在眾目睽睽之下,也絕不敢輕易與旁人的做法相左。畢竟,若是這些人並不希望引起聖人的注意,便定然會時時刻刻地隱藏自己以及身後的勢力。然而,御史臺等言官以及較為低階的官員卻有些危險了——
果不其然,正當聖人準備下朝的時候,御史臺倏然跳出了一名年輕的監察御史,用極盡華麗的辭藻彈劾越王府謀逆一事。
聖人擰緊眉,頓時勃然大怒:“這是自何處來的謠言?!無根無據,竟敢汙衊朕的兄長,宗室親王,真是好大的膽子!!”
與情緒外露的先帝相比,聖人幾乎從未在諸臣面前展現出溫和以外的模樣。以至於在所有人的印象中,聖人從來都是春風化雨,永遠不可能冬雷震震。然而,此時此刻,數百名官員幾乎同時體驗到了何謂“天威”。被他冰冷而又憤怒的目光掃過的時候,都不自禁地覺得有些壓抑,更有許多低階官員感受到了畏懼。
然而,那位御史許是太過年輕,不知懼怕為何物,依然梗著頸子繼續道:“越王府謀逆且證據確鑿的訊息,幾乎已經傳遍了整座長安城。如今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聖人命荊王殿下與左僕射許公調查此案!案情既然已經調查清楚,為何聖人不立即處置逆賊?”
李徽面無表情地望著一臉成竹在胸的彭王,心中油然生出一箭將他射殺之類的大逆不道的想法。想必無論聖人作何反應,安興長公主等人都會將此案宣揚出去,將越王府的名聲損毀得乾乾淨淨。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用流言與謠言毀掉一個人的聲名實在太過容易,而要重新經營平復卻又太難了。
“此案並未查清楚。”聖人回道,“尚有許多疑點!謀逆乃是大案,豈可輕易結案?朕的二兄是否有謀逆之心,如今尚未有定論!爾等身為朝廷之臣,若是再輕信流言,四處傳遞流言,朕必定決不輕饒!”
聖人的神情十分堅定,亦是直接地流露出了想保住越王府的意思。然而,有些人的心思卻格外九曲十八彎,情不自禁地開始暗自分析這是否是聖人真正的想法。越王府傾覆,對聖人唯有益處沒有壞處,怎能放過這等絕世良機?也許這位陛下就等著有人主動替他清除障礙呢?也許這位陛下暫時並未意識到,想明白之後定會龍顏大悅呢?
於是,方才那位年輕御史猶豫著,正想偃旗息鼓,便又有一位言官跳將出來:“不如荊王殿下與許公將審案的證據一一陳列出來?好教大理寺、御史臺與刑部三司判一判,越王究竟是不是謀逆?”
除了此人之外,竟還有數十人紛紛附和。五品以上的高官不必說,連五品以下的許多小官亦是迫不及待地參與其中,認為自己遇到了天賜良機。一時間,他們的聲勢竟浩大起來,李徽甚至辨不清楚,到底哪些是安興長公主之人,哪些又是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