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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興長公主之事,楊家受損不輕,卻也正好蟄伏了起來,不似以往那般引人矚目。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楊家的野心已經消退。楊士敬依舊在暗中收攏年輕俊才,擴張自己的勢力。杜重風若留在京中,憑著他與楊謙的師兄弟關係,便是裝聾作啞也未必能完全逃開。
“……”杜重風頷首預設了。當然,心底隱藏著的絲絲縷縷思念與不甘,他並未告知任何人。與那個人相處的那段短暫的日子,是他最為輕鬆的時候。不必多思多想多慮,只需與他一同肆意歡笑,彷彿所有沉重的負擔都暫時離他而去。然而,那個人離開長安之後,所有一切又再度接踵而來,令他一時間甚至有些不習慣了。
若是不曾親眼見到有人活得如此簡單坦率,若是不曾感受過這般愜意的生活,他或許便不會對眼下的日子產生厭倦之感。他幾乎是本能地想要追尋輕鬆愜意,故而生出了遊歷的念頭,想暫時拋開長安不顧,想跳出這個牢籠。也許王子獻很難理解這種急欲逃脫的渴望,畢竟他從來都是自由的,但他相信,李徽必然能夠理解。
“我盡力而為。”王子獻答應了。雖然在他的打算之中,憑著杜重風與程惟便能暗中掌控楊家的動向,但杜重風遠遠不如程惟可信可靠。倒不如給他賣個好,滿足他的願望,也算是送走了一顆不安定的險棋。
兩人各懷心思,來到了弘農郡公府。他們來得不巧,楊士敬與韋夫人都不在府中。據說前者去參加一個極為重要的宴飲,後者則趕去一些靈驗的寺觀中為楊謙施捨香油錢祈福。當然,光憑著這兩位的動向,便可知楊謙的病勢並不算沉重,至少尚不足以令楊家人太過動容。
楊家僕從自然認得杜重風與王子獻,匆匆去稟報楊謙之妻小韋氏。小韋氏是內眷,不便出面,便遣了楊謙的長子前來相迎。這位小郎君年方七八歲左右,樣貌舉止幾乎與楊謙一般無二,只是眼眸中依然透著幾分稚氣,也難掩他對客人的好奇之色。
“師兄身體如何?”杜重風與楊小郎一向熟稔,不由得詢問道,“究竟是生了什麼病?”
“昨日阿爺下衙歸來,在家門口便開始吐血,一路吐回了院子裡。”楊小郎皺著眉,憂心忡忡地道,“太醫過來診治的時候,他已經發了高熱,說了好些胡話,好不容易才紮了針,清熱解毒過後,這才好了許多。”說到此,他自以為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旁邊的王子獻。
王子獻抬起眉——難不成,就連說胡話的時候,楊謙也不忘記詆譭他麼?嘖,也不擔心在妻兒跟前形象盡失。謙謙君子的面具,眼看著便要捂不住了罷?一次失控,兩次失控,遲早都會再也控制不住。
“太醫說,阿爺是鬱結在心,吐了血反而通暢一些。不過,情志不振,損傷了心脈,須得好生休養一段時日。清晨時阿爺醒了一回,臉色瞧著好了些,如今大約還在昏睡,恐怕不能陪兩位貴客說話了。”小小年紀,楊小郎接人待物便已經初具風範。
“不妨事,他養病要緊。”王子獻笑道,“我們也希望他能早日養好身體。”
此子雖然相貌出眾,看起來也頗為機敏,但同樣是楊家的孩子,他卻覺得阿桃小郎君更得他的眼緣。或許,這位楊小郎應該是被他阿爺牽累了罷,總覺得長大之後便又是一個虛偽至極、心胸狹窄的楊謙。如楊狀頭這樣的人物,又能教出甚麼出眾的孩兒?也許,他不教反倒更強一些。
果然,當他們到得楊謙養病所居的小院時,他依然在昏睡著。王子獻與杜重風來到床前瞧了幾眼,見他臉色蒼白形容憔悴,便又悄悄退了出去。整座院子裡皆瀰漫著苦澀的藥味,來往的侍女僕婦臉上都帶著匆忙之色。
既然主家都不便待客,王子獻與杜重風也不欲多留,與楊小郎稍微說了幾句話後,便告辭了。臨走之前,王子獻笑著道:“有勞楊小郎君給表兄捎一句話——鬱結在心、情志受損這樣的病症,應當算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來醫,表兄還是想開些為好。”
楊小郎聽了,遲疑了許久,方告訴了小韋氏。小韋氏卻覺得,此話說得頗有道理,於是在楊謙醒來之後,便一字不改地告訴他,又道:“阿郎又何必爭甚麼勝負呢?這些勝負如此微小,就算贏了又有何益?倒不如韜光養晦——”
楊謙鐵青著臉,摔碎了藥碗,又慪出了幾口血:“假惺惺地說幾句話,做給誰看?!日後絕不許這王子獻再進府了!!”他正病著,情緒正是暴躁的時候,又如何能聽得進去任何逆耳的話語?越想越覺得王子獻是在諷刺於他,偏偏妻兒都愚蠢,根本不曾聽出來,還當他是好心好意!!
這幾口血,令他的病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