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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口音,但許是記憶有些偏差,三人所言皆有些微妙的不同。於是,他們索性便來到這間孫榕特地用來安置北方商隊的客棧裡,在密室中默默地聽著,試圖從中尋出那印象最為深刻的音調。
他們已經聽了許久,各自寫下了覺得相似的口音來自於哪一個人。孫槿娘仔細觀察這些人的位置,很快便回憶起了他們的來歷。不過,令三人都覺得耳邊一動的人依舊十分稀少,仍然與記憶中的音調有些微妙的差別。
“夏州之東……朔州之西……其上便是勝州。”聽孫槿娘說完所有懷疑物件的籍貫之後,王子獻用手指蘸著酒,隨意地在矮案上勾勒出了一幅輿圖,“除去沙州都督永安郡王之外,勝州都督河間郡王與朔州都督江夏郡王都有嫌疑。當然,嫌疑最大的便是河間郡王,畢竟這一任江夏郡王並未掌握住他父親留下來的兵權,也早已離開了朔州。”
“離開了朔州,不意味著不曾在朔州附近動過甚麼手腳。”李徽道,“夏州、朔州、勝州附近胡漢交錯而居,若想細查,著實有些艱難。如果打草驚蛇,說不得逆賊還會勾連那些心裡不安分的突厥部落、鐵勒部落,必須慎之又慎。”
這時候,酒肆中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聲。幾個年輕士子帶著僕從走了進來,見大堂中皆坐滿了粗豪的商隊,頓時怔了怔,似乎猶豫著是否該退出去。然而,他們方才觀燈的時候實在被擠得太累了,已經沒有氣力去尋別的地方,於是便只得環顧四周,勉強尋了個角落中的空桌坐下來歇息。
當幾個僕從張羅著讓夥計上些吃食時,王湘娘隱隱約約聽見他們的聲音,倏然抬起首,雙目亮了起來。王洛娘與何城也側耳細聽,就聽其中一個僕從的音調微微揚起,與記憶中最深刻的口音彷彿毫無二致。
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毫不費工夫”,不待李徽與王子獻吩咐,孫榕立即出去與那幾個年輕士子交談起來。未幾,作少年郎裝扮的孫槿娘又給他們送了些酒水吃食,順帶給了他們的僕從一些濁酒暖一暖身。
於是,待她寒暄的時候,問起:“聽幾位的口音,彷彿與這些商人很是相似,莫非是同鄉不成?”幾個僕從毫不介意地說出了自己的來歷與籍貫。
“在長安人看來,俺們都是北疆人,其實故鄉相差千里!他們之中有靈州的、夏州的、勝州的、朔州的,還有云州和營州的哩!俺們的來歷就差得更遠了!”
半個時辰之後,孫家兄妹回到密室,將方才打探所得告知了眾人。
“口音最相似的那個僕從,來自於夏州、勝州與朔州交界的一個縣城。這個縣城位於黃河之畔,數十年前河水氾濫之時,曾淹沒了不少村莊,便有了不少賣兒鬻女之人。我打算親自帶著人去那個縣城仔細查一查,看看附近是否有悍匪,又是否有人曾經一次買過許多人,或者有較為可疑的莊子。”孫榕道。
孫槿娘略作思索:“是否有可能,京中也會有類似口音的探子?如同我們四處安插人手,掌握各種訊息,那名逆王也會派人潛入各府之中?我們非自己人不敢用,他們想必同樣如此。或許能辨認出不少口音類似的棋子來。”
“千里迢迢,畢竟不好掌控,便是安插了棋子,也未必有多少。”李徽沉吟片刻,“否則,便不至於需要不斷地尋合謀之人了。當然,名為合謀,實則各懷鬼胎,定然都信不過彼此。我們再查一查彭王府的舊僕與安興長公主府的舊僕,說不得便會有什麼發現。至於其他府邸,慢慢地查!”
“如果能夠確定哪些是逆王的棋子,我們便可給他們傳遞些似是而非的訊息。”王子獻挑起眉,“不僅可襄助荊王殿下獲取逆王的信任,也能挑撥逆王與安興長公主岌岌可危的信任關係。此外,這些棋子往外遞訊息的時候,我們還可順藤摸瓜繼續追查,確定這些訊息最終送去何方。”當然,或許也可用一些虛假的訊息,引得逆王躁動不安,遲早會露出破綻!
“大善!”閻八郎與何城立即拊掌。
事情終於有了進展,大家都露出了笑意,心中也略微鬆快了些。李徽、王子獻便讓閻八郎與何城帶著王洛娘姊妹以及孫槿娘去觀燈頑耍,體驗長安城徹夜不休的熱鬧。孫榕卻是不得空閒,必須開始籌劃遠行之事了。
當李徽與王子獻回去方才的酒肆接閻氏與兩個小傢伙時,忽然想起了沉寂許久的那些欲復仇的世家餘孽:“當年以桓賀為首的那些世家餘孽已經許久沒有訊息。安興長公主軟禁了這麼久,也沒有將他們引出來,可見他們確實不聽命於她。不過,逆王如今正是焦躁不安的時候,竟然也沒有派出他們來刺殺安興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