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飛白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舊會陷在對母族的失望、對李泰的厭倦之中。自那時起,她便在心中暗暗發誓,絕不能讓幼子的婚姻也變成一樁利益交換,必須讓他娶一位真正傾心的女子,令他此生過得舒適安寧。
如今,她的三郎已經做出了抉擇。若是強行讓他們分開,只會令他痛苦不堪,她當然心懷不忍。但若是眼睜睜看著他們如此天真地過下去,轉眼便被危機四伏的江流中湧出的巨浪所吞沒,她心中又覺得不捨。
僅僅懷著僥倖之心,只會引來危機。她必須催促他們想明白,兩人若想終身相守,便絕不能過於離經叛道。“三郎,你們仔細再想想罷。這世間,畢竟人言可畏,畢竟禮教難違。若想容於此世,便不得不遵從一些規矩。即便只是面上遵從,亦能夠給自己留出一些迴旋的餘地。”
“……”李徽垂目不語。他當然明白,只有天下間最具權勢之人,才能徹底打破規矩行事。即便是這種強大之輩,只要有一分軟弱,便會遭到群起而攻之,亦不會落得甚麼好下場。而他與王子獻既非最具權勢之人,又並沒有追求無上權勢之心,又當如何在這世間自處呢?
直至來到芙蓉園為止,母子二人依舊沉默而坐,始終不曾出言。當遠遠傳來清河長公主與臨川長公主的笑聲時,他們才彷彿回過神來。李徽率先下了車駕,向兩位姑母問候行禮,順帶揉了揉小侄女壽孃的臉。而後,這兩位貴主便把著閻氏的手臂,親暱地笑著往芙蓉園臨水的蓮池而去。
蓮池之中錯落有致地分佈著幾間水軒,以浮在水面上的棧橋相連。立在棧橋上之時,若是清風拂過,波瀾湧動,便會隨波浪而輕輕起伏,猶如身在船隻上一般。不少穿著鮮豔春衫的小娘子扶著棧橋上的欄杆緩步前行,或嬌嬌顫顫,或眉飛色舞,時不時便傳來一陣陣驚叫與嬌笑聲,引得岸邊的小郎君們止不住地抬首探看。
翠柳清波,棧橋連綿,倩影相照,嬌聲笑語,猶如最為美妙的畫卷,足以令人駐足觀賞。
藉著方才跟隨著閻氏與兩位貴主之便,李徽已然坐在了一群鶯鶯燕燕當中。若是教岸邊的那群少年郎知曉,不知該有多羨慕嫉妒恨。然而,他卻只想與他們易位而處,也讓他們嘗一嘗在諸多或濃或淡的香風交織之中,似笑非笑地婉轉拒絕各種試探的滋味。
接了閻氏之後,臨川長公主與清河長公主又分別去迎了幾位大長公主以及荊王妃、魯王妃等長輩。至於其他高官世家的內眷,便交由周家大郎周儉之妻蕭氏招待。蕭氏嫁入周家一年有餘,乃蘭陵蕭氏嫡脈之女,臨川長公主早便有意練一練她的手段,而她亦是並未讓阿家失望,長袖善舞,言辭動人,令諸多命婦們均覺得賓至如歸。
不過,在稍作歇息的間隙裡,她仍免不了握著閻氏的手,輕嗔道:“兒一人如何能忙得過來?阿家未免也太高看兒了。唉,阿姊遠在洛陽,也無法向她求援——若是這一回,二郎能相中一位弟媳,兒便要喜得念阿彌陀佛了。”她所說的阿姊便是嗣濮王妃周氏,而二郎便是臨川長公主次子周儀了。
“果然,這一回宴飲便是為了阿儀和阿承麼?也是,眼見著他們便十四五歲了,也該說定親事了。”閻氏笑了起來,“不過,你瞧瞧,他們二人都還在岸邊呢。將他們都遠遠拘在那一處,如何能相中甚麼小娘子?倒不如讓他們過來,看個仔細才好。橫豎三郎也在,不必太過拘禮——若是隻他一個郎君在此,反倒渾身都像是長了刺似的坐不住。”
蕭氏抿唇笑道:“三舅母說得是。”說罷,便要側首讓侍女去將周儀和秦承請過來。
李徽見狀,立即道:“我去岸邊走一走,順便將他們捎過來。”他實在抵擋不住不遠處那些小娘子脈脈含情的目光,更不願與旁邊那些別有所圖的貴婦們打甚麼交道。
閻氏點了點頭,蕭氏亦打趣道:“莫要走得太久了。再過片刻,或許杜家娘子便來了。”
李徽臉微微一僵,更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蕭氏只當他面皮薄,禁不住在後頭掩唇笑了起來。閻氏卻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