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槌,有時候我真想知道你那腦仁兒裡邊裝的是腦漿子還是苞米糊糊?!我問你,你給人扛活兒,主家給工錢不?”
“看幹啥活兒......都是鄉里鄉親的,小事也犯不上要工錢,管頓飯就成!”
“我把你個.......沒法跟你掰扯了!睡覺!”
眼看著莫天留賭氣般地躺倒之後閉上眼睛,沙邦粹急得抓耳撓腮、在寬敞的炕蓆上坐臥不安,卻又不敢去攪擾顯然沒睡著的莫天留。
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莫天留盯著沙邦粹那著急為難的模樣看了老半天,終於深深嘆了口氣,重新盤腿坐起了身子:“棒槌,我且問問你,你沙家在這大武村裡當了兩輩子的佃農,你娘去得早、你爹到閉眼那天,手裡頭還攥著炕頭那攢家當的瓦罐,你就真不知道你爹想的是啥?”
默默地低下了頭,沙邦粹頓時像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萎靡下來:“我知道......打我爺爺那輩子起,就想著能有塊自己的地!都不用上好的水澆地,能有塊山砬子地種苞米、高粱就成!可我爺爺加上我爹孃,攢了兩輩子的錢,都還不夠......”
雙手在大腿上一拍,莫天留很有些當家把式模樣地低叫起來:“還是呀!眼下咱們倆遭遇的這事情,那就是王八趴到門檻上、進出都得滾一骨碌!左右躲不過,那還不如趁著這事情,從江老太公那兒拿捏些好處?”
怔怔地瞪著莫天留,沙邦粹像是全然沒聽懂莫天留在說些什麼,老半天才像是驟然間回過神來似的開口叫道:“天留,你是說......咱們要尋江老太公要一塊地?!”
鄭重地點了點頭,莫天留扭頭看了看黑漆漆的窗外院落,小心翼翼地壓低了嗓門:“不光要一塊地,那還得要離著你家近些、旱天能搶先澆上水的上好水澆地!沒聽老輩子人說過莊戶人家過日子,醜妻近地家中寶、相安無事過到老?!”
“那......江老太公能答應?再說了,咱們這要是真去扛槍吃糧,都不知道啥時候能回家,這家裡頭再好的地,不也全都撂荒糟蹋了?”
“嗨......大武村周遭左近的山寨、綹子,這些年你見過誰能熬得住三年不倒旗杆?今天他打你、明天你殺他,寨子裡嘍囉殺當家,當家的攢夠了家當金盆洗手,那些個啥也沒撈著的嘍囉不全都是一鬨而散?你看看這些個報號八路軍的人物,哪怕是再能打能殺的,那也只有十幾個人、七八條槍!說他們能撐起了三年旗杆,我這都是朝著寬裡算計了!到時候只要他們旗杆一倒,咱們踏實回村種地,不比這麼整天打短工、砍柴混日子強?!”
看著被自己說得一愣一愣的沙邦粹憨憨的模樣,莫天留很有些得意地伸腿踢了踢沙邦粹那結實腿腳:“再說起江老太公,你還不知道他這一輩子,就為了守住大武村江家宗祠這點家當、這點人丁?只要能把這些為大武村裡出過力、賣過命的八路軍哄走,甭說是一塊水澆好地,那就是你再要他給你從江家宗祠拿公中錢糧蓋個三間大瓦房、一坪打麥場,他也能立馬點頭!”
“不用三間大瓦房,我就一個人,加上你也就倆,要了三間大瓦房也是空著糟蹋,那一坪地大小的打麥場......我一個人哪兒打得了那麼多糧食......”
接二連三地被沙邦粹那憨憨的言語模樣堵得心頭火氣,莫天留禁不住從炕上跳起了身子,揮著巴掌劈頭蓋腦地朝著依舊一副懵懂模樣的沙邦粹抽打過去,口中兀自低聲喝道:“我把你個棒槌.......我打你個稀裡糊塗過日子......你別躲,你叫我打一頓沒準能明白點人事.......”
猶如兒時彼此間嬉鬧時一般,沙邦粹熟門熟路地縮起了身子,雙手抱頭蹲在了炕上,悶著嗓門嚷嚷起來:“天留你輕點......我這不是有你拿主意麼......我琢磨那麼多幹什麼......”
正自打鬧之間,從偏廂屋子外猛地傳來了一聲重重的咳嗽聲。才聽得咳嗽聲入耳,莫天留與沙邦粹全都忙不迭地停止了打鬧的舉動,莫天留一本正經盤腿坐在炕頭的同時,捎帶手的還拉扯了一把正打算跳下炕穿鞋的沙邦粹,瞪著眼睛示意沙邦粹照著自己的模樣坐了下來。
伴隨著偏廂屋子房門被管家推開,江老太公拄著鹿頭柺杖慢慢走進了屋子,剛要朝著屋內二人開口說話,莫天留已然搶先朝著江老太公叫道:“太公,旁的話您也不用費神多說了——三間大瓦房、一坪打麥場,捎帶一塊靠村邊的水澆地,我和棒槌就替大武村裡走這一遭賣命的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