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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順已經隱隱約約看見了日軍設定在戰壕前的低矮鐵絲網。雖說那鐵絲網只是用高不過膝的木樁倉促固定在了陣地前方,但這也足夠阻滯衝向日軍陣地的八路軍前進的腳步!
來不及多想,甚至是出於本能的反應,李家順怒吼一聲,整個身子已經重重地朝著鐵絲網上趴了過去,口中兀自大聲吼道:“鐵絲網,架人橋!”
吼聲方起,衝在最前面的幾名八路軍戰士也都已經發現了離自己只有幾步距離的鐵絲網。腳下沒有絲毫的停頓,心頭更沒有絲毫的猶豫,幾名衝在最面前的八路軍戰士全都合身撲在了那高不過膝的鐵絲網上,用自己的身體為後續衝上來的戰友架起了一道道衝刺的橋樑!
同樣沒有絲毫的猶豫,早已經飽經戰陣的八路軍戰士一個接一個地從趴在鐵絲網上的戰友身上踩踏過去,衝刺的速度絲毫也沒減弱。而據守在塹壕中的日軍士兵也在轉眼間發現了八路軍以身作橋的舉動,最靠近那幾座人橋的機槍立刻掉轉了槍口,試圖封鎖住踩踏著戰友的身體衝擊陣地的八路軍戰士。
密集的彈雨之中,好幾個剛剛衝過了鐵絲網障礙區的八路軍戰士吭也不吭一聲,便被驟然撲面而來的彈雨擊倒在地。其中一名八路軍戰士身上捱了兩發機槍子彈,腸子都已經打得四散飛濺,但卻依舊嘶嚎著拉開了手中緊握著的手榴彈拉火繩,一路翻滾著留下了一條血色印記,直衝著離自己最近的日軍機槍手撞了過去。
轟然而起的手榴彈爆炸聲中,那名原本就已經身受重傷的八路軍戰士頓時被炸得粉身碎骨。而那挺肆虐噴吐著火舌的日軍機槍,也在驟然間變成了啞巴。
緊緊抓住了這轉瞬即逝的突襲機會,幾名一直貓著腰、抱著機槍沉默著衝鋒的八路軍戰士飛快地踩踏著戰友的身體衝過了鐵絲網障礙區,一路翻滾著撞進了日軍戰壕中,背靠著背地朝著戰壕中面帶驚惶神色的日軍士兵扣動了扳機。
或許是為了將原有的蜿蜒戰壕改建成相對寬敞的出發前準備陣地,變得相對平直的戰壕當中幾乎無遮無擋,兩挺歪把子機槍橫掃之下,頓時便將戰壕中的日軍士兵打得人仰馬翻,少數幾個僥倖躲過了彈雨的日軍士兵,也都忙不迭地抱頭鼠竄,朝著離自己最近的防炮洞中躲去。
歪把子機槍的槍聲方歇,幾名手中提著陶土罐子的八路軍戰士也飛快地跳進了剛剛被撕開了一道豁口的戰壕中,狠狠將手中提著的陶土罐子朝戰壕兩側扔了出去。伴隨著那些裝滿了洋油(煤油)的陶土罐子在戰壕中摔得迸裂飛濺,幾團浸透了洋油、包裹著石塊的麥草,也在被八路軍戰士點燃之後,如影隨形地朝著那些陶土罐子摔碎的位置扔了過去。
沉悶的麥草糰子落地聲中,日軍堆積在戰壕中的彈藥箱上被濺上的煤油頓時被引燃起來,湧出了大股大股的黑煙。藉著這黑煙遮蔽了戰壕兩端想要衝過來的日軍士兵的視線,幾名機槍手飛快地更換了歪把子機槍上的彈匣,各自抓了個彈藥箱當成了簡易機槍掩體,有板有眼地朝著戰壕兩端開始了壓制性射擊。
掙扎著從鐵絲網上站起了身子,李家順顧不得自己背脊和胸前傳來的劇痛感覺,沙啞著嗓門大吼起來:“朝裡面灌!別管兩邊,朝著前面灌!機槍手,護住了兩翼!”
幾乎是在李家順發出吼聲的同時,已經衝進了戰壕中突破口的八路軍戰士已經極有默契地組成了一個個三角形攻擊小組,此起彼伏地躍出了戰壕,直朝著前方的第二道戰壕撲了過去。人才衝出去兩三步,一拍各色手榴彈已經飛到了半空......
身手抹了一把臉上被鐵絲網豁開的傷口中湧出的鮮血,雙目盡赤的李家順三兩下跳過了鐵絲網,順手將一枚手榴彈扔在了鐵絲網障礙區之後,縱身跳下了戰壕,撕裂著嗓門吆喝起來:“擲彈筒,壓過去!”
一手抓著一具擲彈筒,始終緊隨在李家順身邊的司號員飛快地衝到了李家順身邊,大口喘息著將兩具擲彈筒戳在了戰壕中:“就剩下這兩件傢伙什了,還有八發榴彈!”
一把搶過了一具擲彈筒,李家順一邊大致估算著射擊方位,一邊大吼著朝臉上、身上同樣被鐵絲網戳得鮮血淋漓的司號員叫道:“擲彈筒手呢?不是有八個........”
同樣把住了一具擲彈筒,已經大致瞄準了射擊方位的司號員嘶聲應道:“都沒衝過來,在鐵絲網那頭就叫打倒了......”
話沒說完,一發流彈猛地打在了司號員的額頭上,頓時將司號員打得仰天翻倒在地!
也都顧不上再看一眼已經犧牲的司號員,栗子群紅著眼睛,朝著前方一挺已經開始噴吐著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