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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白欣然道:“我在這裡的人面闊,上至皇宮,下至市井,我總有辦法。唉!我在為你擔心啊!”
徐子陵微笑道:“不瞞你老哥,我和寇仲是小扒手出身,遇上特別著緊錢袋,甚或走路時用手按著錢袋的人,我們會採用聲東擊西之法,例如硬撞他一記,分他的心,另一個則趁機施展空空妙手。無論他把錢袋如何密藏,一把小刀子即可探驪得珠,百發百中,從不失手。”
侯希白微一錯愕,劍眉輕蹙道:“這聲東擊西之法如何用在池生春身上?”
徐子陵道:“還未想妥,不過希白兄的情報非常管用,使我更有把握。只要我們將他生春的多疑,變成入手的破綻,或可成為引他入彀的道兒,因放著有人肯把偌大家財送上門來的機會,他豈肯輕易錯過。”
侯希白動容道:“給你這麼一說,事情似又非絕不可行,我們要好好想想。哈!到上林苑灌兩杯黃湯如何?我在青樓總是靈感如泉的。”
徐子陵笑道:“去的是你。我還要你設法把紀倩弄往明堂窩去,好讓她無意中碰上我這長滿須冉的雍秦。”
侯希白苦笑道:“這是沒有可能的,你好像並不清楚紀倩直到今晚仍是長安最紅的青樓名妓、明堂窩的首席方家客,兼且這位姐兒既愛使性子又愛亂髮脾氣,好起來時可對你千依百順,但隨時可把你轟出明堂窩,這種事曾在我身上發生過一趟。哈!現在長安的男人均以曾被她轟過為榮,那至少表示能令她動氣。不過小弟卻只引以為恥。”
徐子陵心中浮起紀倩明亮而變化多采的一對美眸,暗忖若非上一次到長安時她有事求自己,恐怕會遭到同樣的對待,心中一動問道:“你知否她和池生春是怎樣的一種關係?”
侯希白道:“池生春怎敢碰紀倩,因為李元吉正是拜倒於紀倩裙下的不貳臣之一。”
徐子陵訝道:“以李元吉的威勢權力,要得到紀倩不是易如反掌嗎?”
侯希白道:“怎會如此簡單,紀倩的情況有點像尚秀芳,在長安是街知巷聞無人不曉,即使李淵也絕不容許李元吉對紀倩強來,免得招來對李家有損的話柄。何況李元吉尚要顧及本身形象和聲譽,加上李淵身邊近臣大多與紀倩有良好的關係,所以李元吉只可像其他裙下之臣般去爭奪紀倩的苦心,其中的愛恨苦樂,該是非常動人的。”臉上現出陶醉的神色。
徐子陵忽想起一事,問道:“李元吉不是和風雅閣的青青夫人相好嗎?”
侯希白曬道:“青青夫人只是李元吉眾多女人之一,李元吉一向風流,最愛四處拈花惹草。”
一拍徐子陵肩頭道:“好哩!要不要到上林苑碰碰運氣?”
徐子陵搖頭道:“我到青樓能碰到的只會是壞運氣,更重要的是我不可主動去找紀倩,只可讓她碰上我。幸好這並非急迫的事,今晚我要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明天才去想這事。你知否原來經營押店是怎麼一門高深複雜的學問,為探求這門學問累得我筋皮力竭,你最好乖乖在這裡繼續作你的百美圖,畫累了上床休息,別忘記你的石師心意難測,昨晚你又沒好好睡過,聽我的話吧!”
侯希白頹然道:“何用你來提醒我,現在只有寫畫和盤桓青樓可令我忘掉一切,這或者是人與禽獸的分別吧!它們只懂為生存而奮鬥,我們卻懂寄情風月,忘掉對生存的威脅,這叫逃避。”
徐子陵深思道:“睡覺正是逃避的一種方式,所以禽獸亦有借睡覺逃避現實這與生俱來的辦法。”
侯希白興致盎然的道:“那麼人和禽獸最大的分別在那裡?”
徐子陵凝想片刻,道:“我想最大的分別該是人會對自己本身的存在作出思索,例如我們因何存在?存在本身有甚麼意義和目的?冥冥中是否有主宰?每一個人是否均像扯線傀儡般任由命運擺佈?生從何來?死往何去?生死之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侯希白聽得發起呆來。
徐子陵想起愛談生死之道的伏難陀,若不是得他啟發,自己恐怕不會對這人生之謎想得這麼透徹深入,使他更明白師妃暄為何會捨棄塵世,修行天道,那正是對自身存在身體力行的探索。
旋又想到石青璇,她是因截然不同的原因,對這殘酷的現實和人世間的恩怨看通看透,故選擇避世隱居的生活方式。
自己卻不幸捲入凡塵的大旋渦裡,難以抽身退脫。
心中不由暗歎一聲。
侯希白點頭道:“子陵這番話有如暮鼓晨鐘,發人深省,我現在只想醉個不省人事,忘掉心中的痛苦。”
徐子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