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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影,他清楚感覺負在他身上是強大至沒有人能改移的信心。沒有勝,沒有敗,兩者均不存在他的腦海內。
這才是貨真價實的天刀。
寧道奇欣然道:“宋兄太抬舉我哩!我從不喜老子的認真,只好莊周的恢奇,更愛他入世而出世,順應自然之道。否則今夜就不用在這裡丟人現眼。”
宋缺訝道:“原來道兄所求的是泯視生死壽夭、成敗得失、是非譭譽,超脫一切欲好,視天地萬物與己為一體,不知有我或非我的‘至人’,逍遙自在,那我宋缺的嘮嘮叨叨,定是不堪入道兄法耳。”
宋缺之話看似恭維,事實上卻指出寧道奇今次捲入爭霸天下的大漩渦,到胸存機心,有違莊周超脫一切之旨。只要寧道奇道心不夠堅定,由此對自己生疑,此心靈和精神上的破綻,可令他必敗無疑。
開啟始善攻的宋缺已是著著進迫,而寧道奇則以退為進,以柔制剛。
寇仲隨在宋缺身後,經過鐘樓,終抵禪院核心處銅殿所在圍以白石雕欄的平臺廣場。於白石廣場正中心處的騎金毛獅文殊菩薩像前,寧道奇拈鬚笑道:“後天地而生,而知天地之始;先天地而亡,而知天地之終。故有生者必有死,有始者必有終。死者生之效,生者死之驗,此自然之道也。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道有體有用,體者元氣之不動,用者元氣運於天地間。所以物極必反,福兮禍所寄,禍兮福之倚。老子主無為,莊子主自然,非是教人不事創造求成,否則何來老子五千精妙、莊周寓言?只是創造卻不佔有,成功而不自居。宋兄以為然否?”
寧道奇風采如昔,五綹長鬚隨風輕拂,峨冠博帶,身披錦袍,隱帶與世無爭的天真眼神,正一眨不眨的瞧著宋缺,似沒覺察到寇仲的存在。四周院落不見半點燈火,不覺任何人蹤。
寇仲知機的在白石雕欄外止步,不願自己的存在影響兩人的戰果。寧道奇只要心神稍分,宋缺必趁虛而入,直至寧道奇落敗身亡。
寧道奇左右後側是陪侍文殊菩薩的藥師、釋迦塑像,而平均分佈白石平臺四方的五百銅羅漢,則像諸天神佛降臨凡塵,默默為這中土武林百年來最影響深遠、驚天動地的一戰默作見證。
文殊佛龕前的大香爐,燃起檀香,香氣瀰漫,為即將來臨的決戰倍添神秘和超塵絕俗的氣氛。
宋缺從容自若的步上白石臺階,踏足平臺,直抵寧道奇前兩丈許處,淡淡道:“道兄從自身的生死,體會到天地的終始,自然之道,從而超脫生死終始,令宋缺想起莊周內篇逍遙遊中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雲,摶扶搖羊角而上者九萬里,絕雲氣,負青天的巨鵬神鳥。宋缺雖欠此來回天極地終之能,但縱躍於枝丫之間,亦感自由自在任我縱橫之樂,道兄又以為否?”
莊周這則寓言,想像力恢奇宏偉,其旨卻非在頌揚鯤鵬的偉大,而在指出大小之間的區別沒有什麼意義,在沼澤中的小雀兒看到大鵬在空中飛過,並不因此羞慚自己的渺小,反感到自己閒適自在,一切任乎自然。
宋缺以莊周的矛,攻寧道奇莊周之盾,闡明自己助寇仲統一天下的決心,故不理寧道奇的立論如何偉大,因大家立場不同,只能任乎自然。
寇仲聽得心中佩服,沒有他們的識見,休想有如此針鋒相對的說話和交流。
寧道奇哈哈笑道:“我還以為老莊不對宋兄脾胃,故不屑一顧。豈知精通處猶過我寧道奇。明白啦!敢問宋兄有信心在多少刀內把我收拾?”
宋缺微笑道:“九刀如何?”
寧道奇愕然道:“若宋兄以為道奇的散手八撲只是八個招式,其中恐怕有點誤會。”寇仲也同意他的講法,以自己與他交手的經驗,寧道奇的招式隨心所欲,全無定法,如天馬行空,不受任何束縛規限。
宋缺仰天笑道:“大道至簡至易,數起於一而終於九。散手八撲雖可變化無窮,歸根究底仍不出八種精義,否則不會被道兄名之為八撲。我宋缺若不能令道兄不敢重覆,勝負不說也罷。可是若道兄不得不八訣齊施,到第九刀自然勝負分明,道兄仍認為這是一場誤會嗎?”
寧道奇啞然失笑道:“事實上我是用了點機心,希望宋兄有這番說話。那道奇若能擋過宋兄九刀,宋兄可否從此逍遙自在,你我兩人均不再管後生小輩們的事呢?”
寇仲心中生出希望。若寧道奇硬能捱過宋缺九刀,大家握手言和,宋缺自須依諾退隱,但有自己繼承他的大業,為他完成心願,總勝過任何一方政亡,那是他最不願見到的。
宋缺默然片晌,沉聲道:“道兄曾否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