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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群海盜,本是隋兵。大業七年二月,煬帝下詔討伐高麗,他們被徵調到涿縣,隨大軍往高麗首府平壤進發。是次征伐先勝後敗,隋軍士氣低落,又軍糧不繼。
高佔道那支三十多萬人的大軍,中伏大敗,能回遼東者只有二千七百多人。
第一趟徵高麗失敗,人力物力損失慘重,理應休養生息,豈知楊廣又在大業九年發動第二次遠征高麗。禮部尚書楊玄感便趁楊廣遠征在外,而百姓對兵役、徭役深惡痛絕,天下思亂,遂起兵叛變,高佔道等就在此時叛隋追隨楊玄感作反。
後楊玄感兵敗身死,高佔道等逃返昆陵,豈知家族早受牽連盡被斬首,只好逃往海上為盜。
那矮瘦漢子叫牛奉義,年輕的叫查傑,兩人不但武功頗佳,還讀過書上過學堂,所以與高佔道同被推為首領。
整個海盜集團人數由原本的五十二人,增至現今的二百二十八人。今趟出海的只有二百零八人,其它則留在常熟的巢穴處。
四艘船組成船隊,沿岸北行。
天色漸暗,船上卻是燈火通明。
在寇徐兩人的船上擺開一桌酒席,徐子陵、寇仲、高佔道、牛奉義、查傑和幾名頭目圍桌而坐,把酒言歡,樂也融融。
至於操舟之責,自是交由小賊們去執行。
徐子陵聽到他們的身世,知是官逼民反下才當起海盜,惡感稍減。更見這幾人都是血性漢子,便道:“高兄你們這樣下去,終不是辦法,可有想過改邪歸正?”牛奉義苦笑道:“現在天下四分五裂,何處才是安居樂業之所。現我們聚眾成黨,等閒誰都不敢來惹我們,風光得很,就算我們想收手,下面那班兄弟都不肯答應呢。”
查傑正容道:“我們只是被迫落草,所以除非迫不得已,否則絕不會胡亂殺人,搶起來亦留有分寸,絕不對窮苦漁民下手,徐爺不信可一問這附近的人,就知我們‘東海幫’的行事作風。”
另一頭目魏元道:“初時我們見兩位爺兒打著海沙幫的旗幟,還以為是海沙幫為沉法興運貨的肥羊。”
高佔道忽插入向正大碗酒大塊肉吃個不亦樂乎的寇仲道:“寇爺剛才提及有志爭雄天下,不知心中有何大計呢?”
徐子陵狠狠瞪了寇仲一眼,只有他才明白寇仲超卓的御人手段,剛才他施展了渾身解數,將東海幫的群盜操控於股掌之上,忽軟忽硬,把他們懾得貼貼服服。最厲害處是故意撩起對方的雄心,又擺出毫不在乎的樣子,讓人心甘情願地來求他。寇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以袖拭了嘴角的酒漬,眼中神光電射掃了眾人一眼,才淡淡道:“告訴我,現在誰是最有機會及資格得天下的人?”
高佔道毫不猶豫道:“自然是……嘿!我只是以事論事。若論聲威,當然以李密居首。”
寇仲微笑道:“他只是表面風光。最大的問題是東都城高牆厚,又集中了舊隋精銳的部隊,兼之由文韜武略均有兩下子的楊世充率領,李密以前攻不下洛陽,現在更攻不下洛陽,一個不小心還要吃敗仗呢。”
查傑不解道:“據傳密公精通史學,熟贊︽史記︾︽漢書︾,又精於兵法,這可從他屢戰屢勝證實此事。且最厲害是他懂得收買人心,若他不能得天下,誰人有此資格。”
寇仲成竹在胸道:“別忘了還有竇建德在東北方牽制著李密。何況李密這傢伙千不該萬不該,做了一件最不做的事。”
牛奉義愕然道:“什麼事?”
徐子陵心知寇仲要說什麼,暗忖以寇仲的才智魅力,要打動這三人實是易如反掌。寇仲好整以暇道:“就是殺了大龍頭翟讓,便以前跟隨翟讓的舊將人人不滿和自危,瓦崗軍再非以前團結一致的瓦崗軍了。”
高佔道不解道:“可是現在萬眾歸心,天下群雄紛紛往滎陽依附密公,圖成大業,實力該是有增無減。”
寇仲哈哈笑道:“這恰好做成兩個大問題,首先是舊人怕給新人排擠,更添上曾與翟讓關係密切的一眾將領的疑慮;其次本是精銳的瓦崗軍會因此變得良莠不齊,其中更說不定滲進了各方派去的奸細。哼!人說李密如何才具超卓,照我看只不過爾爾,若我是他,只會軟禁翟讓,讓他做個有名無實的傀儡首領。”
高佔道數人交換了個眼色,均露出驚異之容。徐子陵則心中暗歎,知寇仲爭雄天下之意,已是離弦之箭,不會回頭,李密等勢將多個可怕的勁敵。而收拾高佔道這群海盜,只是他的開始。
第六卷 第十二章 羽翼初成
繁星滿天,覆蓋著大海上徐徐而行,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