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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身子一舒,喝道:“第二拳!”右拳仍是當胸直擊,卻比第一拳更快、更猛,拳緣隱隱夾雜著風雷之聲,閃電般擊到。冷三全身皆被拳勢籠罩,不由得也動了殺氣,喝道:“你找死!”抖腕拔刀,當頭直劈。只見刀光劃出一道弧芒,落在那人肩膀和胸口,卻聽得“噹噹”兩聲脆響,刀鋒上火花激迸,竟如砍在鋼板上一樣,那人卻毫髮無損。
冷三大吃一驚,心思急轉:“江湖中雖有金鐘罩、鐵布衫等橫練功夫,卻從未聽過有人能夠刀槍不入,這人難道練成了金剛不壞之軀?”這麼微一遲疑,那人拳頭已到胸前。冷三不及閃避,危急中一個“鐵板橋”,身子向後平仰,背脊與地面相距不過一尺,跟著擰腰發力,身體彷彿裝了鋼簧一般,猛地向後彈出,一掠便是四五丈遠。
這一招後仰彈身的功夫,端得匪夷所思。那人也不禁讚道:“好輕功!”冷三挺身站起,橫刀虛劈三記,守住門戶,跟著抱元守一,等著對方再度出拳。
那人點了點頭,道:“江湖中接得住我兩拳的人已經不多,你的功夫果然了得。可是我的第三拳更加厲害,你要小心!”
冷三見他左臂下垂,彷彿折了一般,右臂卻如長出半尺,骨節劈劈啪啪連聲作響,知道對方已將全身勁力都集中在右臂之上,這一擊定有石破天驚之勢。他哪敢懈怠,刀尖斜挑向上,對準那人的頭顱,將心一橫,想道:“你就是練得鋼筋鐵骨,腦袋總是肉長的。我拼著捱你一拳,也要把你的腦袋剖開!”
兩人各運內力,相互對峙,四周的殺氣越來越重。
便在一觸即發之際,只聽酒肆大門一響,狄夢庭走了出來,見此情形,微微一怔,說道:“魁叔,這是做什麼?不得無禮!”
那人斜退半步,臂上勁力卻絲毫不減,道:“公子爺,這兒沒你的事。姓冷的目中無人,我要伸量伸量他。”
冷三隨即喝道:“冷某目中無人,也非今日而始。狄公子既想伸量我,我奉陪到底。來吧!”
魁叔道:“姓冷的,我只是凌府的一個車伕,看不慣你的狂態,才要與你交手。咱們之間的樑子,與公子爺毫無關係。”
冷三嗤的一聲冷笑,並不答話。
狄夢庭卻嘆了一口氣,道:“魁叔,咱們同為凌府中人,你出手與我出手都是一樣。”又轉身對冷三道:“魁叔雖是一個車伕,我卻從未以下人身份待他。三十年前,他也是江湖中威名赫赫的人物,如今歸隱在凌府門下,我仍將他視為前輩。”
魁叔臉上一紅,道:“三十年前的往事,不堪一提。今天收拾不下冷三,讓公子爺笑話了。”
狄夢庭道:“冷先生遠來是客,咱們豈能以武力相挾?魁叔,你回車上去,咱們走。”
魁叔兀自不動,道:“公子爺,你處處為冷三著想,他卻不通情理。我從沒見過哪人如此不給你面子。今日不教訓教訓他,我心裡憋悶得緊。”
狄夢庭道:“你說什麼話來?冷先生自有他的打算,人各有志,豈能強求?”
魁叔道:“既是這樣,你何必費盡心力,去尋求‘紫芝龍膽’?又何必苦心配製良藥……”
話未說完,冷三目中精光陡射,喝道:“你說什麼?”
狄夢庭也沉下面孔,道:“你別說了!上車,走!”說罷,自行上了馬車。
魁叔見公子爺板起了臉,便閉上了嘴,恨恨瞪了一眼冷三,上了車轅,打馬飛奔而去。
夜雨在不知不覺間悄然而止,山間的冷風依然寒涼。馬車出了小鎮,沿官道一路向北,不多時,已駛出四五里地。
魁叔坐在車轅上,猶自憤憤不平,一邊駕車,一邊唸叨:“公子爺,我真是替你覺得不值。你對冷三仁至義盡,他卻毫不領情。早知如此,咱們犯不著窮極心力求得‘紫芝龍膽’,不遠千里送到西北響刀閣去。”
狄夢庭坐在車中,道:“響刀閣俞九公病得奄奄一息,若無‘紫芝龍膽’續命,只怕活不過今年臘月。咱們雖然費了些心力,但比起救人一命來,又算得了什麼?”
魁叔道:“你救了俞九公的命,為什麼執意不留姓名?”
狄夢庭道:“雖然俞九公與我只是神交,從來沒見過面,我極是卻欽佩他硬朗的骨氣。當年他為了徒弟冷三,得罪了江湖各大門派,被逼得自廢武功。他身遭如此慘創,卻未對江湖各派說過一個‘服’字,也未對冷三說過一個‘怨’字,這樣一條錚錚硬漢,我若留下姓名,令他感恩圖報,未免太踞蹐了。”
魁叔聽了這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