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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深山的大漢,有著虎豹一般的身軀,有著如雷的聲音,不管走到哪裡,鐵塔似的身軀往那裡一站,不亞於一二級的輕微地震啊!
如今這樣的大塊頭就住在自己的隔壁,而且還打起了如歌的呼嚕。
其實,孫慶那晚根本就沒有睡踏實,呼嚕是他打的,他是個一沾枕頭就會睡著的人,可是,那一晚,他卻好久都沒有睡踏實。
但是,呼嚕是他打的;方圃,是被他吵的。
方圃的頭疼得針扎似的。頭皮裡好像瞬間長出無數條鋼針,一針一針比賽似的扎著他的每根敏感而微弱的神經。
老了?自己真的老了!
一絲老來的落魄的感慨襲上心頭。年輕的時候不管外面有多大的動靜,哪怕就是周圍站滿了幾十個唱歌的人他能夠照睡不誤。
是這些年的奔波和操勞把自己的身體搞垮了。不但身體垮了,心也疲憊了,心態也老了。
可是,自己這些年的操勞,收穫的又是什麼呢?
開了幾家像樣的公司,養了幾千號來自不同地區的人,銀行裡存的錢比全身的毛孔都多。自己雖然沒有腿,但是比人家有腿的跑的路還多。
可是就是沒有一個像樣的家。
想到這裡,他有禁不住開啟手機看了看螢幕上的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沉穩恬靜地衝他一笑,好像在說都幾點鐘了,你還不睡?
他衝著裡面的女人苦笑了一聲,把自己的心思用力地壓了壓。
腦袋上的頭髮隨便抓一把,每把都會有幾根白頭髮。
人已老,而家未安。
現在還到處飄零呢,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到頭?
自己一路從農村到城市。現在又從城市返回農村。
從農村離開的時候,自己年齡還小,但是身體結實得跟個牛犢子似的。
現在從城市回到農村了,年齡一把了,可是身體卻幾乎要散架了。
空有一個支架的身體還有什麼用呢?
唯一好用的就是那個圓圓的腦袋了。
他曾經跟戰友們笑談他的目標就是要農村包圍城市,可是沒有想到城市還沒有包圍呢,自己卻從城市退了出來,而且退得這樣神秘,這樣狼狽,這樣不光彩。
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做錯了什麼。幾乎沒有人瞭解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包括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錯。但是他的身後就是有那麼一群人在到處找他,甚至想抓捕他。說他犯了罪——一個無人知曉又無人不曉的罪。
他曾經申辯過,說這樣的罪就等於是沒有。
他們笑了,說不認罪就等於是有罪。
他說你們純粹是想編造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來扣在我的頭上。
他們獰笑著說莫須有不也是一項罪名嗎?還是最高的罪名呢!哈哈!
他知道有些人肯定是瘋了。要不然的話就是自己的神經出了什麼毛病。為什麼總是做一個幾乎相同的夢。
而且夢醒後往往是一身的白毛汗。連背心都溼透了,黏貼在身上一陣陣的冰涼——透心的冰涼啊!
想到這裡,他猛地打個寒顫。其實,今天他根本就沒有做那樣的夢,只是他想到了那個曾經的夢。
他的白色的背心一點汗水都沒有,但是他卻冷得打了個噴嚏。
他記得他剛來這裡的時候,老孫頭一家把他當伸來供奉,每逢跟人介紹自己的時候都要豎起大拇指再說話,可是他知道自己其實已經什麼都不是了。
別人只知道他是一個公司的老闆,是一個有著十幾個股東的董事長。別人看他的時候眼睛閃著亮光,彷彿看他一眼就會給自己帶來喜氣,看上一眼就能夠把他身上的金子挖下來一塊。
在別人的眼裡,他已經不是人了,而是一尊神,一尊真金塑身的神人。
這種榮耀是他的父輩想也不敢想的,但是他做到了。
但是,功成名就以後,他跟家鄉卻一步步地疏遠了。
就好像他們之間多了一座莫名的天河水——他們不能夠逾越,只能夠站在河邊眺望。
家裡給他寄了封信來,問他什麼時候回家,他在回信上只寫了幾個字:沒有時間。
家裡給他打電話來了,問他為什麼好長時間沒有打電話了,他只說了一個字:忙。
家裡給他打電話說媽媽可能不行了,媽媽希望他回家看看。
那一次,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他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