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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間開始現出斑斑駁駁的鋼板。天空像個壞掉的淋浴花灑,晴雨交替;而四周的霧氣正一道道地抽離,有如拼圖逐片剝落,在霧氣與天空的縫隙中,他們可以重新看見貨艙的金屬構造,與天花板上那一個破甲彈撕出的觸目驚心的大洞。
葉飛廉腿上的無形桎梏消失了,他猛然向前邁出一步,可是他的手與軀幹還被固定在空中,幾乎失去平衡。
克雷蒙的眼球,恍如一對空心的玻璃珠,通透水藍的顏色中有黯灰煙霧升騰上來,逐漸填充了整個瞳仁與虹膜,使他原先美麗的碧眼最終變得混沌無光。他的額上沁出了薄薄的汗,雙拳緊握,因緊咬了牙關,顎骨在面頰上凸現出來。大量不屬於他的記憶湧入腦海,深濃毒厲的痛苦使他的肉體僵直,彷彿一尊雕塑。
捕夢輕輕抬了抬手,雲消霧散,葉飛廉的雙手忽然重獲自由,地面上的最後一株草也消失了,顯露出平整的鋼質地板,只有蒲二、沂南和克雷蒙的火箭筒遍身泥水地躺在那裡。望著鎮魂,他蒼白地微笑著,開口說道:“放下槍吧。我想,他還得在這兒站上幾天。”
他的同事只是站在那裡凝視著他,看神情倒很像是克雷蒙的同伴。於是捕夢繼續說:“我沒事,這不是幻術,而是記憶擴大術。我把那些大象的記憶都整合為一體,可以造成非常逼真的觸感……上次因紐特人的薩滿參訪團來我們分公司的時候,電梯壞了,部長就叫我偽造了一段,那些北極薩滿一直以為他們是搭電梯上來的,其實他們是站在一塊大馬士革飛毯上從通風管道里浮上來的……很輕鬆的,只是需要極度集中精神,不能被幹擾。現在那些記憶幾乎都被耗盡了,剩下的部分都在他的身體裡,”他向克雷蒙側了側頭,“我想足夠讓他錯亂一個星期。我是說……鎮魂,你辨認不出來是很正常的,你又不是專業的催眠師……”
身材嬌小的年輕女子一手握著槍,以一頭被激怒的犀牛的氣勢向他大步走來,用力朝他的膝蓋踹了一腳,立即又轉身同樣大步地走開。
“呃啊——鎮魂!”捕夢捂住痛處,脫口喊道。
“混蛋!你早說啊!”這就是他得到的回答,在貨艙內鏗鏘迴盪。
過了一會,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他腳下傳來。“科長,你還好嗎?”
捕夢看著地板上紅黑交錯貌似巨型熱帶魚的新進下屬,無聲嘆息。
之二 逃之夭妖 XII
鎮魂邁著筆直的步子走在最前,滿頭溼透的長卷發一路滴水,葉飛廉的槍隨著她手臂的動作危險地大幅甩動。而那槍的主人已經被捕夢抹消了過去數小時的記憶,與克雷蒙一同被遺棄在貨艙內,人事不醒。捕夢左肩架著步伐不穩的蒲二,右手拎著一名清秀青年,一語不發地跟在她身後。清秀青年赤著雙足,身上胡亂穿了克雷蒙那套血汙斑斑的白色船員制服,滿面煙熏火燎,每有新的汗水流下,就在臉上洗出一條白痕,如果說十分鐘前他看起來還像條熱帶魚,現在已經變回人形的他倒像一匹斑馬。
這支小小的狼狽的隊伍迅速離開貨艙,滴落著泥漿與水珠,謹慎地向上潛行。然而很快,他們就發現沒有那個必要,並沒有人前來阻止他們,船內此刻出奇地寧靜。
他們很快抵達了位於第七層船艙的最前端,鎮魂抬手阻止了他們,獨自閃出通往觀景小甲板的玻璃門,伏低身體,從欄杆間俯瞰兩層之下的主甲板。轉回頭來的時候,玫瑰色的唇已然擰成了不悅的弧度。
下午時分的天氣依然晴朗得令人愉悅,一望無際的寶藍海面上,兩隻鯨魚正在嬉戲追逐,豎起它們龐大的尾鰭和烏黑閃亮的脊背,一頭扎入海中,又歡快躍上,斷斷續續地將水柱噴向空中,動作雖然不及海豚輕盈,卻也優雅莊重。換了平日,孩子們早該歡呼雀躍,將手中的照相機與DV一同對準這難得的奇景,可是,此刻他們卻出奇地沉默。
千餘名孩子,最大不過十四五歲,都坐在甲板上,規模堪比一個小型學校。他們全被勒令雙手抱頭,大部分在哭泣,卻不敢出聲。約有二十名男子,幾乎都穿著船員制服,手持武器在甲板上逡巡。主甲板完全被克雷蒙的同夥控制了,甲板的另一頭,雲從、攝像師、外景主持人,除葉飛廉以外的九個講解員、不當班的船員,以及咖啡廳、餐廳、洗衣房、廚房、客房部的全部職員,船上的三百餘名成年人都被捆綁起來,其中有十幾個明顯受了重傷。
就連剛剛甦醒的蒲二也不由得發出輕微的驚呼。
鎮魂焦慮地咬著嘴唇。“這支槍裡大概只剩幾顆子彈了,根本不夠用。我猜艦橋裡也有他們的人,不過目前船的航向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