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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對其它的話倒沒怎麼聽進去,唯獨那句“不把平原侯府放在眼裡”的話刺得她不太舒坦。
她把手裡的茶碗往几上一撂,冷哼道,“別把你那個兒子說得多無辜,他乾的混帳事我聽了也不老少。”
一句話便把劉嬤嬤噎得不敢哭了。
安平一點也沒覺得劉良母子已經不是平原侯府的奴才了,自言自語道,“劉良再可惡,那也是我們謝府的奴才,該咋發落自然是我們說了算。那個芝麻綠豆大的官也太沒把人放在眼裡了,打狗還要看主人,他竟敢直接把人給關了。”
劉嬤嬤道,“是啊,我們奴才關了也就關了,只是連累得主子沒了體面,真是我們的罪過了。”說著,又擦起了眼淚。
“少說得那麼好聽,來挑撥主子生事,罪加一等。”是謝家大爺謝宗啟進來了。
他給安平見了禮說道,“我回府的時候,收到四妹妹差人送的信。劉良那個混帳東西太沒有王法了,竟然想帶著他的妾強住進後院正房,還差點把阻礙他的週二方打死。”又指著劉嬤嬤斥道,“我妹妹再是不得寵,那也是我們謝府的正經四姑娘,容不得你們這麼樣欺負。她的房間若是讓一個奴才和賤妾住了,連我們的臉面都被踩在了腳下。”
劉嬤嬤趕緊道,“大爺,冤枉啊,是那週二方和他婆娘哄騙四姑奶奶索要嫁妝,我把持得緊了些,他們就懷恨在心,惡人先告狀,編了這個瞎話來說。我家良子就是再混,也知道他有今天是大夫人的恩,定不敢這樣胡作非為,辜負大夫人。”
又跪在安平面前說,“天地良心,我家良子實在是因我所累。前兒四姑奶奶還強要了一根百年老參給週二方,我說那週二方是個奴才,吃了這麼好的東西要折福折壽。偏四姑奶奶被蠱惑了進去,說那是她的東西,她高興給誰就給誰。老婆子絕對沒有胡說,萬婆子和魏婆子都在場的,若是大夫人和大爺不信,可以叫她們來問問。”
謝宗啟說道,“那嫁妝本來就是我妹妹的東西,自然是她想給誰就給誰了,還需要你一個奴才多嘴。”
劉嬤嬤看了安平一眼,她可不敢說是大夫人讓她把持嫁妝的。
安平不贊同地看了謝宗啟一眼說,“百年老參,就是你祖母、你父親也不是頓頓吃。一個奴才哄編主子給他吃,當然要折福折壽了。”頓了一下,又說,“啟兒,你讓府裡管事去京縣縣衙一趟,把劉良弄出來。”
謝宗啟急道,“娘,他們母子奴大欺主,做了惡事,咱還要去把人弄出來?”
安平道,“咱們府裡的奴才,即使真做了錯事,也輪不到別人來替咱們管教。何況是不是真的還不一定。”
“可他們已經不是咱們府的奴才了,連奴契都給了四妹妹。該如何處置,該由四妹妹定。”謝宗啟道。
母子兩個正爭執著,門口的丫頭喊道,“侯爺回來了。”
謝侯爺忙到下衙才看到那封信,看完後一陣氣悶。想他做官二十幾年,愛護官聲就像愛惜羽毛一樣精心,才把一個即將落魄的二流侯府重新振興起來,他也做到了二品大員的位置。哪成想一個奴才卻在外面打著他的名義作惡多端,生生要毀了他一世的好名聲。
他不知道劉良是誰,但恍惚記得他們府好像是有個莊子叫玉溪莊。便問長隨謝晴天知不知道這個劉良是誰,在哪裡當差。
謝晴天正好認識劉良,便稟報說玉溪莊已經給了四姑奶奶當嫁妝,劉良母子做為陪嫁一起跟著去了馬府。
“四丫頭?”謝侯爺無聲地念了這三個字。
謝嫻兒那張淚光瑩瑩的、與他極其相似的精緻面孔又浮現在他眼前,還有那幾句他無法回答的質問,又在耳畔響了起來。
從知道自己有這麼個女兒起,他都刻意不去想她。原來是不願意想,想起就噁心。現在是不敢想,想到就有些莫名的心虛。
謝晴天最清楚侯爺這段心事,看到他變幻莫測的臉,使勁減少著自己的存在感。
謝侯爺沉默地回了家,安平就把劉良被刁民訛詐,京縣縣令又目中無人的事跟他講了。
謝侯爺擺手道,“少聽他們巧舌如簧,孫縣令已經給我寫了信,人家人證、物證俱全,那劉良打著平原侯府做盡了壞事,正該讓孫縣令秉公處理。”
謝宗啟又把謝嫻兒的信說了,謝侯爺還有些不相信,吃驚道,“那丫頭再咋樣也是我謝洪輝的女兒,他們竟敢如此欺負她?”
謝宗啟心道,她在府裡十幾年都是被奴才們如此欺負的,只是你不知道罷了。但這個話他也不敢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