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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家卓說:“在我這留宿一晚讓你很為難?”
我剋制地說:“沒有的事。”
他說:“那你昨晚怎麼沒走?”
我說:“你生病,身邊沒有人照看,無論是誰,都走不開的。”
他衝著我發脾氣:“那你何不直接回家去,我召醫生來就好。”
他的心思還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勞家卓病中一向脾氣不好,如今更是變本加厲:“你留下來做什麼?可憐我?”
他自暴自棄地說:“你也聽到了,我都準備癱瘓了,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守著一個病懨懨的人你還有什麼樂趣?”
我聽得不忍:“不要這樣說。”
我搖搖頭:“你再睡一會,情況穩定一些,我早上再走。”
他諷刺地說:“你難道不是心裡惦記著昨夜在樓下等你的袁先生?”
這句話有點過了。
我站在床邊咬著牙忍。
勞家卓忽然:“你走吧。”
我不發一言沉默地轉身就走。
還沒走開兩步,忽然被他從身後緊緊地抱住了。
勞家卓掙扎著從床上站起來,搖晃著將我抱在懷中。
我不敢動,怕他跌倒。
他低弱地喘息著,說出的話卻一字一字帶了強硬的逼迫感:“你怎麼可以這麼冷靜,上次在機場,明明看到我——眼神也沒有一毫一絲波瀾,你就這樣和他走掉,我心裡真是恨極了。”
我知道他心裡悽苦,我又何嘗好受。
他將頭埋在我的肩上:“映映,我們只能這樣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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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不穩,我摟住他的腰,扶著他坐回床上。
我靜靜地坐在他身邊,將頭埋入他的掌心。
勞家卓用另外一隻手輕輕地撫摸我的頭髮。
我非常疲倦。
女人一旦過了二十五歲,再熬夜,簡直是慘不忍睹。
我如幼時乖巧甜美的孩童,輕聲細語地對他訴說心事:“離開你之後,時間很空很空,但我很平穩,沒有像上次那樣無法控制自己,也沒有耽誤事情,我覺得我可以強大起來。”
他淒涼的笑:“我就知道,我讓你飛,可是等你想落下來的時候,我已經接不到了。”
我抬起頭對他笑:“我終其一生,無論在何地,無論做什麼事情,身上都刻著勞家卓三個字,這是你留給我的烙印,甚至抹都抹不去,我原本就是你一手打造出來的。”
他說:“是我誤了你。”
我搖搖頭,撫摸他的左手,那枚指環仍在他的無名指,金屬散發著溫潤光澤。
勞家卓忽然說:“她是李絲兒。”
我身體一動,抬起頭看他,這個名字,我怎麼敢忘。
他輕咳一聲:“你看見的那個女孩。”
我平和:“嗯,我聽說她出國讀書了,怎麼了,畢業了?”
勞家卓點點頭:“她回來,致電來勞通……”
我微笑,心下已經瞭然,這想必不是一個太曲折的故事,一擲千金的豪門之子,在旖旎多情的風月場所,隨手搭救下一名風塵女子,女子低到塵埃處開出花朵來,自此幡然頓悟,發憤圖強,多年之後面目嶄新回來報答恩情……
我有些興趣地問了一句:“她學什麼專業?”
勞家卓聲音很微弱:“據說讀醫。”
我忍不住淡淡地笑起來。
有多少女孩子全心全意將自身打磨成合適他的女人,縱然流水無情,落花有意,但落花流水,也算金風玉露一相逢。
我說:“所以她會上你家只是巧遇?”
勞家卓氣力不繼,也不再願說話:“映映,你若是在我身邊,你自然信我。你若是不再留在我身邊,那麼一切也無所謂了。”
(□)
我抽了一個週末,去Freddy的工作室。
他是在我落難之時給過諸多幫助的貴人,我一直心念感恩,如今我已有離去之意,且當最後一次合作留個紀念。
我之前到他棚裡隨意拍過幾張照片,送到Tximas M眼前,難得那位設計師大爺看得過眼。
Freddy從香港開會回來,眉開眼笑直嘆我寶刀未老,連忙在公司漏夜開會,並重金請來了香港造型師,到正式開工時,名牌造型師帶了兩個助理進駐棚內,我早上六點被迫起來,吹一個頭發都得費半天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