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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煞千秋七年,也是整個天煞一國的末年。
那一年深秋,戰旗如刀劃裂天煞大地的同時,天煞國內的暗殺和滲透亦在同時進行,那個逝去多年的人用一生時間儲存潛伏的力量,終於在多年後浮出水面,一朝躁動,數萬橫屍,天顏將改,風雷先行,在潛伏磐都的戰北野秘密智囊的指揮下,無數鐵桿保皇派被誅殺,再被不動聲色的毀屍滅跡,無數文人學官寫詩作文,為皇朝正統辯言替新君造勢,無數潛伏於各地的面貌平常卻掌握要害熟知民情的微末小吏,在一批批分赴各地的神秘人的暗助下,奪權爭位,儘可能把持一方軍政,風起於九霄之上亦生於青萍之末,在轟轟烈烈用武力刀鋒捲過天煞大地的同時,也在以另一種方式進行著政治思想民心臣意的蠶食和侵吞,文武之道,剛柔並濟,玩弄政治亦如八卦圖,陰生陽及,生生不息,在具有豐富政治經驗的逝去老臣完美佈局和圓轉手腕下,天煞政局在極短時間內,基本實現了最平穩的過渡。
以致多年後,當史學家們總結天煞之死時,透過細微的蛛絲馬跡的追尋,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致死天煞者——戰北野,孟扶搖,老周太師。
千秋七年九月十六,戰北野在皇宮永德大殿即位,改國號大瀚,年號永繼,以千秋七年為永繼元年。
從此後再無千秋,也再無天煞。
至於為什麼改國號為瀚,其原因戰北野知道,孟扶搖知道,紀羽知道,永久將靈魂留在了深邃幽深的長瀚密林的八名黑風騎兵,知道。
那些屬於英烈、屬於忠勇、屬於犧牲和大愛的過往,不曾被一起走過的人們忘懷,他們用不同的方式來緬懷和紀念——孟扶搖潛於朝野,戰北野揮兵北上,孟扶搖纖手覆乾坤,戰北野掄袖捲風雲,最後,以天煞之死,大瀚之生,作祭不滅英靈。
戰北野即位那天,晴空萬里,明燦燦的日光將千階之上,金碧輝煌煥然一新的永德大殿映照得如在雲端,一身純黑繡金龍八幅海錦龍袍的新君冷然自大殿之巔回望,他目光所及之處,無邊無垠闊大廣場之上,百官凜然叩首,齊齊如草偃伏。
鳴金鐘,響玉鼓,授玉璽,冊寶書,四面不靠的明黃鑲萬龍寶座之上,坐下了大瀚王朝的開國帝君。
新朝建立,論功行賞,第一位就是已經名動天下的貳臣童鞋孟扶搖。
這位不動聲色潛伏朝野弒君奪權,城樓之上計殺謝昱,鼓動三寸如簧之舌降伏守兵,又神奇的保全了十萬皇營力量移交新君的孟貳臣,論起功勞來,確實是當之無愧的第一,比最早從龍作戰的金彥明倫兩府都督都要重上幾分,要知道在伴君如伴虎的朝野之上耍嘴皮子,可比在戰場和大兵拼刺刀要累人得多。
可惜這位第一功臣很有些居功自傲的樣子,按說好不容易建立功勳了,她老人家應該好好在新帝面前表現一番才是,結果她老人家稱病不朝,奏章上就寫了五個字“更年期到了!”
戰北野盯著那個奏章思索很久,他記得這是一句罵人的話,但是就憑他對孟扶搖的瞭解,她絕對不會罵自己,這句話八成是送給他的。
可憐的新帝毫無面子的捏了捏掌中大蒜,無可奈何的准假,封賞還得繼續——封原皇營總統領孟扶搖為瀚王,世襲罔替之爵,以長瀚山及周圍六縣為封地,自掌軍政鹽鐵通關諸權。
一言出而百官驚——他們知道孟扶搖封賞必重,但也絕沒想到會這般重!
大瀚王朝已經沒有親王,原天煞戰氏同宗自新朝建立後再不可能佔據王爵之封,而外姓之臣慣例最高爵位便是公爵,雖說孟扶搖功勳無人可及,等同開國重臣,當得起這般厚爵,然而十八歲的孟扶搖,日後還有立功之時,按說應該保留封賞,以作日後進身之階,如今一封便是王爵,以後豈不功高震主,賞無可賞?
都以為大瀚朝再無親王,不想陛下如此大方!
更大方的是,這是鐵帽子藩王,封地等同封國,親王是真正的掌權者,有自己的軍隊和官員體系,輕易不受朝廷律政干涉,雖說長瀚貧瘠山脈多,但那好歹也是大瀚國土,陛下生生將六分之一的國土給了外姓,就不怕將來養虎為患,反噬自身?
還有些愛鑽字眼的,跪在地下摳著金磚縫兒琢磨起了這個瀚王的封號,本朝國號大瀚,孟扶搖偏偏封了個瀚王,這這這這是個什麼意思?這這這這不符合帝王馭下之道哇!須知帝王恩寵如坐火籠,燒得猛了反傷自身,難道這其中有什麼深意?難道……陛下要鳥盡弓藏?
一眾臣子猜得翻江倒海,戰北野只管高踞御座面色陰沉,將手中大蒜當成長孫無極,捏啊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