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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愛琳沒讓聞暮雨失望,果然下午來送雞湯和白粥來給聞暮雨的人就成了朱雯。
朱雯留了兩個保溫,拿了早上送來的雙層保溫桶就走。她多一個字也不想對聞暮雨說。不過她不說聞暮雨也知道牛愛琳百分之百的是對她說了諸如:“宇軒借錢給你,前提條件是你和宇齊要同他和好。”、“要是你們真的有和好的誠意,第一件事就是你這個做嫂子的去給弟妹送吃的”之類的話。
開啟保溫桶,聞暮雨就笑了。朱雯真是她的好嫂子呀,自己要演苦肉計,她就把這最好的小道具送到了自己的手中:和水差不多清的雞湯裡盛著一坨雞屁股和幾大塊黃姜。稀粥稀得像是水泡飯的水,連最底端那一小撮米有多少都看得清楚。
朱雯的這份禮實在是好,太好了。所以她不也提前送了朱雯一份大禮嗎?恭喜嫂子,賀喜嫂子,麻將機就要進家了。祝你早日成為日進斗金的收租婆,從此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走上人生巔峰。
重新蓋上保溫桶,站在窗前看著朱雯走遠,聞暮雨微笑著拉上了窗簾。
窗外的庭院之中,拄著金屬腋下柺杖的青年赤著腳迎著撲面而來的細碎冰稜奮力地往前走去。像是要用冷空氣壓裂自己的肺部那樣,他大口大口地撥出白氣,又深深地吸入幾乎將他的鼻腔與喉嚨凍傷的冷空氣。
青年約莫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削得極短的圓寸卻是有近一半的頭髮都是灰白的顏色。他容貌文雅,氣質內斂。柔和的眉眼不難讓人想象他微笑時會是一副多麼親切的神情。然而他緊緊地抿著唇,漆黑深邃的瞳仁之中溢位無以名狀的痛苦之色的同時也隱含著暴戾的煞氣。
青年抬頭仰頭望著鉛灰色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麼。粘在他病號服上的冰稜被他的體溫融化,半乾不溼的病號服貼在他的身上顯出他的寬肩窄腰。他踩在地面上的右腳被凍得通紅。包裹在長褲之下被金屬義肢代替的左腿則是在寒風中顯得異常的纖細脆弱、容易折斷。
“舒陽!”
一身中山裝、頭髮花白的老者痛心疾首地追在青年的身後,眼中已是含了熱淚。
“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被老者成為“舒陽”的青年以平靜的口吻說了這麼一句,老者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追在老者身後的醫生護士們也默契地在距離老者還有半步之遙的地方停住了腳步。
凝視著孫子那充滿倔強的高大背影,老者紅著眼睛硬是沒讓眼淚流出眼眶。常家世代從軍,男兒各個都是寧肯流血也不會流淚的沙場勇將。莫說是孫子折了一條腿,哪怕孫子是為國捐軀,他這個一家之主也不能在人前流一滴淚水!否則他一時的軟弱將害常家被人拿住軟肋,也會害孫子變成常家的軟肋!
“放心吧,爺爺。我一會兒就回去吃奶奶給我燉的排骨。”
青年、常舒陽回過頭給了爺爺一個微笑。他的笑容還是那樣的儒雅清俊、溫和開朗,一如他當初加入特種部隊前對家人們告別的時候。
常建軍心中酸澀,卻是鄭重地對孫子點了點頭。他一揮手,醫生護士們就安靜地四散退開。揹著手轉頭離開,常建軍無聲嘆息。為什麼偏偏是常家最優秀、他最看好的孫子遇到了這種不幸的意外呢?唉……
常建軍不知道的是發生在孫子常舒陽身上的“意外”並不是意外。常舒陽正是因為清楚自己是被人設計丟了左腿,設計這場“意外”的人是誰才如此痛苦。
當年,還是個青澀少年的他眼睜睜地看著喜歡的女孩子從富家千金變成詐騙犯的女兒、他人口中的笑料談資。他痛恨什麼都沒能為那個女孩子做的自己,痛恨自己的無力。所以當進入特種部隊和繼續未完成的學業同時擺在他面前任他選擇的時候,他毅然決然地選擇了部隊,走上了同輩的常家人都不願意走上的道路。
嚴苛的生存環境,艱苦困難的駐守,伴隨著硝煙與血腥的任務……他跨越了這一切,作為佼佼者被無數人看好前途。他以為他獲得了足以保護他人的力量。可,他現在還是同當年一樣倍感無力。他不知道自己今後要做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今後還能做些什麼。他連自己今後想做什麼都想不出,他的腦海之中有的只是一片空白。
細碎的冰稜凝結成晶瑩剔透的雪花。細雪悠悠地從天空中掉落下來,在建築物上、樹木花草上塗上一層淺淺的白。
周凝、方睿和邱楓再一次來到了聞暮雨的病房,邱楓還順手帶了條圍巾準備給聞暮雨。三人都很好奇梁家會給聞暮雨送什麼吃的來——昨天梁宇軒走後聞暮雨打了電話給先前留了手機號碼給她的方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