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態度不同,人看到的真相便也都只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的真相。一個人所認為的“真相”未必就是其他人所認可的“真相”。所謂真相,不過都是自欺欺人罷了。
“您不必對我說這些。您知道兜圈子打太極對我來說是沒用的。”
白雲終是有些沉不住氣了,字裡行間透出些心浮氣躁來。林宜家心中又是一聲嘆息,只得坐下來將當年的首尾娓娓道來。
聽完奶奶的敘述,白雲面無表情了許久。他一時間緩不過神來,只覺得腦子裡像是裝了幾座大鐘。這些大鐘都在各自嗡嗡鳴響,震得自己頭痛欲裂。
“可、可我從來不知道還發生過這些……”
林宜家笑笑,給臉色不佳的孫子倒了杯熱茶:“你那會兒還小。又被我和你爺爺帶到了國外去。……本來帶你去國外也是為了不讓你知道這些事情,受這些事情的波及。”
“可——”
白雲只開了個頭就說不下去。因為他壓根就找不到可以用來繼續自己辯駁的話語。
“孩子,你這麼多年都不知道這些事情不是你的錯。”
林宜家到底是吃的鹽比白雲吃的飯多,一眼就看出了孫子的所思所想。她用保養得宜但仍是有了不少皺紋的手按了按白雲的肩頭,對白雲道:“你不必自責。”
聽到奶奶這麼說,白雲心中更是五味陳雜。他微一苦笑,近乎自言自語般吐出一句:“……可暮雨這麼多年來都獨自一個人揹負著這些……”
“……”
林宜家雙目幽深,眼底湧動著若有似無的微光——情之一字,最是難解。有些一往而深究竟從何而來無人能知,有些一往而深能至何處也無人能曉。
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孫兒會愛上聞家的那姑娘,或許也是他命中應有此劫數。只願……只願那聞家的姑娘對孫兒是有真情,而非全是假意吧。
“……所以我先頭就問你了,‘你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
握著暖得有些燙手的茶杯,白雲先是抬起頭來怔了一下。額髮下一雙清亮的眼睛中略帶迷惘。兩秒之後,就在林宜家和孫子對視著、以為孫子會就此退卻的時候,白雲卻突然笑了。
“我能去找暮雨。”
大約是因為除去了心魔,這個時候的白雲眼睛很亮。就像小時候林宜家帶他到山頂上看初生的太陽時,他的雙眸裡倒映出璀璨的朝霞時一般。
也像孫兒完成滿意的大作後志得意滿、意氣風發地將那幅作品寄給青年畫家選拔評委會的時候。
“我要告訴暮雨,無論我們的父輩之間發生過什麼,我們是我們,他們是他們。我們不該被這些往事糾纏的動彈不得。”
那個時候的白雲篤定自己定能得獎。即便不是金獎、銀獎、銅獎,也會是優秀獎。最不濟也該有鼓勵獎的水準。周圍的人也一致贊同。可是——
無論投幾次,白雲的畫都沒有得過一次獎。
因為,毛氏和白家早就用錢買通了各種評委會。白雲的畫連被送到評委們面前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雪藏了起來。而那幅第一次投遞就被評委們定為銀獎,卻被白、毛兩家壓下的《日出》則永遠地失去了它本應得到的榮耀。
“……不過也算是多虧了這次的事情。我終於、終於確定自己對暮雨……是什麼感情了。”
望著不好意思地摸著自己的鼻子笑起來的孫子,林宜家眼底一澀,只覺得熱淚就要在眼眶裡打轉。
——為了讓白家和毛家後繼有人,他們硬是親手摧毀了那個“畫家白雲”。
“謝謝您,奶奶。”
沒有注意到林宜家在古董檯燈昏黃的光暈裡神色有異。白雲說著就和林宜家告別。
他急著去找聞暮雨。他急著和聞暮雨再一次好好的面對面。他急著想告訴聞暮雨那些先前不敢確定、只能噎在心底的話。
他很急。
“……”
望著孫子遠去的背影,林宜家整個人都陷入了燈光照不到的暗影之中。
——她可愛的孫子、單純的孫子永遠不知道他的母親還有他的奶奶為他做了多少。
不是別人,一個能力不強的白憶蕭又為什麼能這麼訊息靈通上躥下跳地找白雲的麻煩?已經到了同室操戈的這個份上,為什麼毛氏兩兄弟到了今日也只有白雲這麼一個共同的繼承人?明明知道自己的繼承人只會有白雲一個,毛氏兄弟又為何同室操戈,內鬥不止?
真相?什麼才是真相?什麼才算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