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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周仵作的口供,何觀察大喜過望,立即提審王司吏。大堂上,王司吏哭笑不得,說那書呆子不食人間煙火,當衙門裡的人都是喝西北風的。縣老爺固然清廉如水,但出門一次,下面抬轎的轎伕,隨行的三班衙役,還有白役、民壯加起來好幾十人,他們沒有收入,或者就一點工食銀,根本不夠養家。全靠這種差事,賺點辛苦錢花花。
比如去靈橋鎮,事主按例要出‘鞋腳錢’。因為在十里外,又要再加三十文,並二十文的酒飯錢。然後屍體運去義莊、驗屍、這都是都得由事主出,官府是沒這義務的。所以我向他討要一百貫費用,是執行歷來的常例罷了,並非索賄。
話雖不中聽,可就是這個道理,換了誰在王興業的位子上,都得這樣做。何況這種事也不是區區小吏能扭轉過來的。誰知那何觀察書呆氣十足,竟認定這就是受賄。繼而逼問陳縣令是否受賄,王興業死死咬定,說一切都是下面人的勾當,知縣老爺什麼都不知道。
何觀察為了撬開王興業的嘴,竟又一次上了大刑,但不知是碰上一塊硬骨頭、還是衙役放水,總之王興業熬住大刑,抵死不承認陳知縣有瓜葛。何觀察無可奈何,只好不再追查下去,不過這已經夠陳知縣喝一壺的了。
將此案辦成鐵案後,分巡道將案情上報。因為是人命大案加官吏舞弊,按察使司得報到刑部,由皇帝御批後再層層下達回來,才好遵照執行。
這期間,林家人不服,還告到省城,案子來來回回,拖了一年有餘,直到去年冬月,判決終於下來,陳知縣雖然沒有貪汙,但是御下不嚴、昏聵不明,被革職冠帶閒住。林榮興被判斬監侯,王興業以舞弊罪被杖一百,發往鹽場服苦役五年。至於周仵作,則以瀆職杖二百,流放三千里,後來因為傷勢太重,瘐斃在獄裡……
雖然現在不是貪墨二十兩就要剝皮的洪武年間,但依然刑法嚴峻、尤為苛酷,王興業這樣下場,絕對是輕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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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賢看完後,發現林清兒已經靠在桌邊、支頤睡著了。這女孩兒柔弱的像一根小草,卻堅韌的讓人心疼。雖然他不是個憐香惜玉之人,還是對林姑娘十分欽佩。
雖然看起來,這姑娘是倦極了,但王賢也不能陪她乾坐著,只好輕咳一聲。
林清兒一下警醒,揉著通紅的腮幫,羞赧道:“看完了?”
“嗯。”王賢點點頭。
“怎麼樣?”林清兒抱著一絲僥倖問道。
“從程式上看,已經被辦成鐵案了。”王賢緩緩道:“如果只看最終呈上去的報告,連我都相信,你哥哥是殺人兇手了。”
“絕對不是。”林清兒斬釘截鐵道:“你知道那所謂的物證是哪來的麼?”
“哪來的?”
“是牢子看我哥被打懵了,才好心提醒他,實在想不起兇器埋在哪,不如重新埋一遍。”林清兒面帶濃濃的嘲諷道:“我哥讓人帶話回家,我才和我娘,找了我嫂子件裙子。我娘又刺破了手臂,將其變成血衣,再找一根哨棒,埋到村頭的歪脖樹下。然後通知我哥,我哥才有得招供的。”
“這麼說,物證是假的了?”
“當然是假的了,”林清兒咬牙道:“因為我哥哥是冤枉的,他根本沒殺人!”
“哦……”
“還有,”林清兒又把自己上次,在船上聽到的事情告訴王賢,“如果他們心裡沒有鬼,還怕你個無……去攔駕告狀麼?”說著看看王賢道:“他們說的是真的麼?”
王賢點點頭道:“應該是這樣。我狐朋狗友裡,有個叫廖三的,他哥哥專門包攬訟詞,替人寫狀子,我就讓廖三求他哥,幫我寫個狀子,結果還沒拿到手,就被打了。”頓一下,他仔細回想道:“應該是他哥報的信,後來被廖三傳出去的。”
“所以,我哥一定是冤枉的!”林清兒重重點頭道。
“你跟我說沒用。”王賢淡淡道:“得讓官府相信,這案子才有可能翻過來!”
“怎麼讓官府相信?”
“你說……”王賢想了片刻,突然壓低聲音,一字一頓道:“你嫂子會不會還沒死?”
“怎麼會……”林清兒不相信。就算那女屍不是嫂子,她也失蹤兩年多了,怎麼可能還在人世。
“我覺得極有可能。”王賢翻開卷宗,找到其中一頁道:“你看靈橋鎮驗屍這段,說的很明白,這具女屍在水裡泡了很久,已經變形,而且野狗已經把屍體撕咬的面目全非。趙家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