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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嬤嬤細細一想,搖頭道:“貴人心中不在乎,才覺得這事兒越明朗越好,可在乎的大有人在,若真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您覺得咱們去挑明,合適嗎?橫豎嘉嬪自不量力,若真惹怒了皇后娘娘,娘娘好有個人出口惡氣,嘉嬪也是自食其果。”
“嬤嬤的話有道理,只是……”海貴人神情略黯淡,笑道,“我心裡何嘗不在乎呢,就是在乎,才想知道是什麼樣的人又讓皇上動心,明白自己輸給什麼樣的人,才能心服口服不是?”
這樣的話嬤嬤無從安慰,卻想到皇帝這些年幾乎沒怎麼有新人,從嫻妃最後一個進門後,沒有因真正動情而留在身邊的新人。大概是隨著年齡增長,年少時的血氣方剛淡了些,如今更懂得身邊人的體貼溫柔,而那些娘娘們都從十幾歲含苞待放出落成盛開的花朵,知道女人真正的美,年紀小的也就不大愛入眼了。
此時門外有動靜,華嬤嬤和海貴人到窗下看一眼,見嘉嬪得意洋洋地離去,像是在太后面前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嬤嬤與海貴人對視一眼,海貴人道:“我回去再打聽打聽她說些什麼,嬤嬤這邊看太后的態度吧,反正都是那些事,最好結果體面漂亮,太后省心皇上高興,其他人也能不傷心,就再好不過了。”
“說起傷心,純妃這一鬧有些日子了,難得皇上如此硬氣,竟真不去看一眼。”華嬤嬤嘆息,“萬一出了什麼事,如何是好。”
九州清晏中,又有太醫來為純妃診脈,她心氣鬱結又著了涼,雖非大症候,可若一直不見好,再好的身子骨也要折騰壞了。可韶景軒除了吳總管隔天來問候請安,皇帝不曾來看過一眼,便是吳總管來,每回說的話都一樣,字字句句都是敷衍的味道。純妃是何等心思細膩的人,如此更叫她傷心。
若是從前拌個嘴,皇帝氣惱了懲罰她,也是三兩日就好了的,這一回拖了這麼久,自己都病了也不見人家回頭,純妃心裡一層層涼下去。她明白昔日的情分已經淡了甚至不在了,必然是他心中另有別人代替了自己,又或者他一直以來都不是真情,不過是把自己當玩物,如今厭煩了自然隨手可棄。
可純妃心裡只有弘曆一個人,不知道其他女人如何看待帝王的存在,在她心裡一直是丈夫,是此生愛慕的唯一的男人。也正是如此,她才不甘心才放不下,甚至對抱琴說:“我若就這樣去了,他就一輩子都忘不掉了。”
眼看著純妃身體一日不如日,韶景軒裡明明知道可無動於衷,皇后看在眼裡也著急,若單純像貴妃那般病弱之人,固然病故了也是宿命,偏偏皇帝和純妃鬧僵了在前,而後久病皇帝不過問,她有個三長兩短若傳出去,就是後宮的笑話,是帝王的無情。而這件事的起因,也是那晚皇帝突然改主意,來長春仙館住下。
紅顏和千雅跟著娘娘,也見她時不時嘆一聲,但韶景軒沒有動靜,那就是帝王的態度,皇后若做得太過,一來像在責備皇帝的無情,二來純妃也未必領情,皇后只能命人如昔日對待貴妃那般照顧著,自己也未踏足九州清晏,大不了將來出了事,她和皇帝一同承擔責任。
九州清晏裡的妃嬪見帝后這般態度,而皇太后一貫對漢家妃嬪不甚喜歡,雖不至於要純妃去死,但這事兒皇帝雖有不對的地方,她一個妃嬪何來的資格與皇帝較量,折騰到這一步,還不是自己作的。於是誰也不管,盛夏時還得到一缸缸蓮花搬進院子裡的恩寵的人,這會兒門庭清冷,甚至有人惦記起,純妃能不能熬過回宮的日子。
又過三四天,病人已面黃肌瘦,抱琴每日把藥灌下去,但心病還須心藥醫,自己個兒若不想活,誰也攔不住。虧得三阿哥每日“額娘額娘”地喊著,純妃竟不為所動,抱琴漸漸心灰意冷,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轉眼已在七月下旬,園子裡各處開始收拾東西,預備遷回紫禁城。這一日,江南新貢的紙筆送到長春仙館,皇后道:“何不送去紫禁城,咱們又要多一件行李,直接打入箱子裡吧,我這幾日也沒心思寫字作畫。”
紅顏帶著宮女去收納好,回身來見主子站在窗下嘆了口氣,便上前問道:“娘娘是不是覺得屋子裡太悶了?”
皇后嗔笑:“你想問我是不是不高興,直說便是了,如今也學得說話繞彎子。”她好不耐煩地說,“純妃的事,我始終還惦記著,誰能真盼她不好呢,可皇上這次到底怎麼回事,分明是他看一眼說句話就能了結的事,遲遲拖著不辦,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實在稀奇。”
紅顏道:“奴婢倒是覺得……”她眼中有怯意,但對皇后從不隱瞞,便說道,“那日皇上是來長春仙館,所以純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