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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紫禁城裡,比不得圓明園天高海闊,宮閣樓臺都是規規矩矩的建築,宮牆夾道望不到盡頭,也只有這正午時分,路上是明晃晃直曬的陽光,稍偏半個時辰,就是一邊向陽一邊背陰,與這宮裡的人心一樣,陰暗的那一面,永遠看不到他們在想什麼。
“秋日頭也毒,皇上,臣妾要打傘。”紅顏才走過養心殿,就拉著皇帝在一處屋簷下停著,毫不客氣地說,“夏日裡藏著掖著不曬太陽,好容易沒曬黑,難道這會兒把一個夏天的功夫都毀了。”
弘曆見這初秋豔陽明晃晃的,到底沒忍心,示意吳總管想法子,耐心地陪紅顏在屋簷下站著:“你心裡是不是又想,朕不高興了,就折騰你?”
紅顏笑道:“哪天不折騰,才真要害怕了呢,可臣妾啊……連您為什麼不高興都不曉得。”她記著昨夜櫻桃說的和敬的事,試探道,“若是公主之後不願再進宮,這麼點兒小事,皇上何至於?您自己說的,只要閨女能回京城,能在您眼皮子底下被照顧好,您就心滿意足了。”
弘曆果然道:“和敬的脾氣就這樣,朕還會為她不高興?朕……”他看著紅顏的眼睛說,“昨晚朕送太后回寧壽宮,皇后先走後,你猜額娘對朕說什麼?”
太后天天都有新主意,紅顏哪兒猜得到,見皇帝皺起的眉間都是不悅,憤憤說:“她竟然問朕,看見和敬有沒有想起安頤,想起了安頤是不是覺得那永兒更加像皇后,說是朕若想留下永兒,只要與她老人家說一聲,隨時可以把人帶走。”
“皇上……為了這事兒不高興?”紅顏一時竟不知自己怎麼想的,華嬤嬤屢屢給她傳話,說太后對永兒和昔日對待忻嬪完全不同,沒多說半個字引導她去接近皇帝,更不要提什麼承諾和期許,沒想到一提起來,就是請皇帝直接帶人走,她心裡想象著昨夜母子間的對話,竟笑了。
弘曆見她笑,不可思議地說:“你還笑得出來?”他不管不顧地拉著紅顏往太陽底下走,幸而吳總管打著傘跟上來,紅顏小心翼翼地為皇帝和自己遮擋豔陽,皇帝推開說:“朕不需要。”
“倒是皇上有些孩子氣了。”紅顏笑道,“恕臣妾無禮,實在不明白皇上這麼發脾氣的意義,家國天下再大的事兒,也沒見您這樣子,就為了太后一句話?”
弘曆悶聲不語,和紅顏在一片陰涼裡,似乎沒了太陽的直曬冷靜不少,才終於道出心裡話:“朕一開始就對你說過,那個永兒形似皇后年輕時的模樣,朕是心虛,與和敬的關係才好那麼一點點,若是這個永兒出什麼事,太后若在孩子面前多說幾句話,那丫頭又該恨朕了。你曾說過,難道皇后在朕的心裡,不過如此?是一個宮女就能取代的?”
可是魏紅顏,也曾經是宮女。
紅顏靜靜地望著他,他知道皇帝沒有這個意思,但她的過去又的確包容在這句話裡,她雖然依舊不明白皇帝何至於這麼不高興,像個孩子似的發脾氣,但他不希望那個永兒身上發生什麼,似乎是真心的。
“朕要華嬤嬤把那個永兒打發了。”弘曆道,“留在宮裡頭,就是個麻煩。”
紅顏撐著傘,皇帝個子比她高,不得不高高地舉著,弘曆這一刻察覺到,很自然地將傘從她手上接過去,溫和地說:“朕這脾氣,也是衝著你才能有,你別嫌朕什麼孩子氣,人還不能有不高興的事?”
紅顏笑道:“皇上願意對臣妾說,自然是臣妾的福氣,不過聽說昨晚,在永和宮就發脾氣了不是,怎麼叫衝著臣妾才有?”
弘曆在她額頭上輕輕一扣:“你倒是把朕的一舉一動,都看得清清楚楚,這可是了不得的事。”
紅顏毫不懼怕,笑道:“皇上若不發脾氣,臣妾怎知您與容嬪在溫柔鄉里做什麼,您發了脾氣,底下的人不敢不告訴臣妾。”
弘曆乾咳了一聲說:“當然是容嬪不解風情,朕已經不高興了,她還那副樣子。”
紅顏垂首輕語:“那何必去永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