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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是幾位老前輩,太醫院的泰斗。”何太醫應道,“幾位是愉妃娘娘親自從太醫院選的人,以及皇上欽點之人,臣並沒有參與安排照顧榮親王的人手。”
“既是老太醫,必然可靠。”紅顏道,“若是需要你做什麼,千萬別為了我推辭,五阿哥的身體要緊,我這兒換誰都能照顧。”
何太醫躬身稱是,紅顏又問:“這病能完全康復嗎?”
“恢復如初很難,但榮親王年輕,以如今的狀況來看,大有希望。”何太醫說著,又不得不擔心,“但若有反覆……”
紅顏心中不安,抬手示意他不要繼續說下去,嘆道:“盼著永琪能好起來,皇上這幾日像是突然老了幾歲,眼下五阿哥是他最優秀的兒子,是他在朝臣面前的驕傲,盼你們太醫院,多多盡心。”
待何太醫退下,櫻桃告訴紅顏,慶妃去探望愉妃,見她精神比之前好些,雖然依舊沒胃口吃得少,好歹能動幾筷子,必然是五阿哥的身體有所好轉,給了她生的信心。
“當年的海貴人,堅韌不屈,永琪是她的全部。”紅顏看著炕頭上為腹中孩兒繡的小肚兜,對櫻桃道,“也許現在說這些話不合適,但愉妃她忘記了當初的信念,我也一樣,到頭來,誰都沒能守住。”
“奴婢不明白,您怎麼一樣?”
“當年皇上對她另眼相看,便是因為她生下永琪後,不要任何恩賞,只求皇帝讓她自己撫養孩子,她也曾對高貴妃說,只願永琪健康茁壯,再沒有其他奢求,更不願孩子捲入紛爭。可她這些年,把最初的願望全忘了。”紅顏摸著自己尚未顯形的腰腹,“我亦如是,或者說那最初的願望我該比她更強烈,但現在我對永琰,她對永琪,卻都一樣了。我又有什麼資格,說她半句不是。”
櫻桃笑道:“娘娘怎麼想起這些來了?”
紅顏道:“我比她強的,不過是兒女多一些罷了,僅此而已。”
櫻桃忙勸說:“娘娘不要跟著憂愁起來,您是有福之人,我們的阿哥公主也是有福氣的孩子,更何況五阿哥一定會好起來,人生在世還能不遇見些坎坷嗎,跨過去就好了。”
紅顏一笑:“說得好,跨過去就好了。”
彷彿是櫻桃這句話,叫天上的神仙聽見了,那之後京城連著幾日大雪,榮親王府傳來訊息,說五阿哥病情大有好轉,大腿上潰爛之處已開始結痂,假以時日必定就能好起來。
這話直叫龍心大悅,好訊息傳來時,皇帝正在紅顏身邊用膳,這些天胃口寡淡的人,高興起來就要酒喝要肉吃。紅顏只給他溫了半壺梅酒,說他數日不飲酒,一下子喝猛了不好,皇帝拗不過,但也盡了興,彷彿的確叫半壺酒就撂倒了,一直絮絮叨叨說著兒女們的事,說下大雪了和敬還沒回來,那丫頭又任性了。
紅顏早就覺得,皇帝老了,他越來越在乎兒女,在乎皇位的繼承,開始惶恐自己隨時會離去,想要兒女能陪在身邊,可紅顏腹中還懷著孩子,又不覺得他們真正老去,時常矛盾的心裡,原來帝王家也不過如此,更比尋常人,放不下眼前的繁華。
“這興許,就是朕最後一個孩子了。”弘曆分明沒醉,卻借吃了酒,就大吐心事,拉著紅顏的手說,“朕還能看他幾年,弱冠之齡,朕要奔著八十歲去了。”
皇帝大笑,笑中滿是無奈:“朕還能活到那時候嗎?”
紅顏嗔道:“你看看,就是不能吃酒的,這才喝了幾杯,就醉醺醺的說傻話。”
拋開君臣之別的話語,聽得弘曆心頭軟軟的,捏著紅顏的手說:“兒女們原來,更靠不住,說去遠方就去遠方,說離了就離了,紅顏,說好了你要陪朕一輩子。”
“知道了,囉嗦一整晚,臣妾都聽煩了。”紅顏起身來,要拉著皇帝去休息,可是弘曆懶懶地坐著不肯動,紅顏像哄孩子似的好生勸著,最後在他額頭上輕輕吻了幾下,笑道,“這樣可滿足了,皇上越發小孩子氣了。”
弘曆卻喜:“不都是你慣的?”
隨著五阿哥的病情好轉,圓明園中也是雲開霧散,雖然大雪將一切都染成白色,可陽光下明晃晃的,看著倒也精神。紅顏在凝春堂請安時見過兩回愉妃,她比之前傳說的要好很多,只是年華老去,奔著六十去的人,再多的胭脂水粉,也遮蓋不了歲月的滄桑。
皇帝為表示對兒子的在乎,在臘八那日,親自與愉妃同往王府探望,五阿哥竟下床到院門外迎接皇帝,唬得愉妃直哆嗦,等弘曆與她一同將兒子攙扶回床上,愉妃就禁不住落淚了。弘曆道:“你別招惹他,眼下好好的,哭什麼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