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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一輩子,終究是虧欠如茵的。
傅恆看著紅顏由宮女攙扶著行跪拜之禮,心裡不是滋味,他不願見紅顏在自己的面前屈膝,雖然紅顏跪的是皇命,可他也不忍心。忙展開冊書宣旨,想要儘快結束這一場禮儀,對他而言,紅顏在什麼地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不能不再受任何委屈和傷害。
“朕惟彤闈贊化。本敬順以揚庥。紫掖升名。表恪恭而錫慶。爰稽彝典。式播溫綸。諮爾令貴妃魏氏、早侍深宮。夙嫻懿範。襄廿年之內治。麟趾凝祥。超九御之崇班。鳳章優秩。自膺冊命。益茂芳徽。只事小心。克承歡於璇殿。含章明順更流譽於椒庭。茲仰奉皇太后懿旨。以冊寶晉封爾為皇貴妃。尚其勉副慈恩。光昭壼德。永懷淑慎。輝翟服以垂型。彌凜謙沖。綿鴻禧而迓福。欽哉。”
冊文歷來刻板,具體的事實之外,文中辭藻可安插在任何一個後宮妃嬪的身上,比起這文縐縐的繁複字眼,紅顏更想聽皇帝說說自己這一輩子在他心裡究竟是什麼樣的,可這要不得,皇室天家,只要有體面和規矩就好了。
紅顏很快被攙扶起來,接過她的冊寶,而傅恆與陳大人此刻便朝她行下大禮,恭賀皇貴妃晉封之喜,而紅顏同樣也見不得傅恆跪在自己的眼前,忙命起身,但他們能說的只是幾句客氣話,即便此刻周遭空無一人只有傅恆與紅顏獨處,他們之間也因對彼此的在乎,而豎起高牆相隔。
幾十年了,他們之間說的話,還不如當日陪著和敬學騎馬時閒聊來得多。可縱然如此,彼此眼裡的人,也沒多出一分陌生感。再華麗隆重的衣衫下,魏紅顏還是當年的魏紅顏,對於紅顏而言,傅恆也沒有任何的改變。
冊封儀式一結束,孩子們就從乳母懷裡掙脫出來,圍著他們的額娘團團轉,傅恆與陳大人靜悄悄地退了出去,他們還要去向皇帝覆命,陳大人已是白髯老人,因官職遠不及傅恆,對這晚輩也是恭恭敬敬,說道:“富察大人,恐怕冊封皇貴妃為皇后,也是遲早的事,想來皇上還會請大人主持一切,也算是富察家的態度了。”
傅恆淡淡地說:“若有那一日,我們遵皇命辦差便是,什麼家族態度,富察家世世代代忠於君王,君王的態度便是我們族人的態度。”
這話聊不下去,陳大人也是識趣的,轉而感慨道:“皇貴妃乃漢家之女,若是成為皇后,滿漢一家才真正有了意義。”
然而滿漢一家的意義,絕不在紅顏的身上,倘若她生養的兒子,身上流著一般漢人血液的孩子能成為未來的君主,或許才是真正實現了滿漢一家的理想。而這不是紅顏所追求的,她從來沒覺得自己是漢人就低人一等,所以也沒想過要爭口氣,沒有自卑也就不會索求什麼更好的待遇,在她自己看來,與所有人都是平等。
冊封儀式之後,皇帝第二天就侍奉太后前往圓明園,往年都是皇后與他相伴,今年皇后則留在翊坤宮沒有相隨,鹹福宮承乾宮之後,竟又有一個妃嬪被“關”了起來,前兩位若是紅顏的要求,可這一位,紅顏真的希望能一切如從前一樣,可現實她已無力改變。旁人尚不知道,皇帝已經對她說,幾日後就要收回皇后手中所有冊寶。
到圓明園後,所有人都在各自住處安頓,九州清晏和韶景軒已修繕完畢,妃嬪們仍聚居其中,而紅顏也照舊住在天地一家春,只是愉妃不再陪著住在前頭,說九州清晏修好了,裡頭嶄新明亮空的殿閣也多,她主動要求住到那一邊去。
如此舒妃便讓慶妃住在愉妃原先的殿閣裡,她們姐妹倆也能寬敞些,紅顏本覺得不合適,說愉妃不來她們就把地方佔了,怕愉妃多想。舒妃卻不在乎地說:“這樣才好,我們也沒盼著她來啊。”
紅顏便也不再多說什麼,而她們才收拾好歇一歇,前頭竟說五福晉來請安了。